倪迦在中午前到陈劲生的公司, 大厦总共二十层, 十层以上是公司,他的办公室在顶楼。
他助理提前打过招呼, 倪迦到达后便有人引,止步于电梯口, 十八层以上是高层办公区域,他们一般不能上去。
于是倪迦自己上去。
是挺气派,倪迦还没见过这种场面, 酒店服务成天牛头马面的, 工作时越油腻腻,私底下她就越随性,突然来一出这么正儿八经井井有条的画面,她多多少少被震撼到了。
这是陈劲生现在所处的世界, 离地面十万八千里, 高处不胜寒。
难怪人也越来越变态, 都是被逼的。
电梯停在二十层,她走进去, 宋彰端着咖啡从她面前走过。
「哟。」
他一眼看到她, 停下步子,眉梢一挑, 咖啡杯冲她举了一举,「稀客。」
彼时的痞气少年, 如今穿上合体西装, 梳大背头, 面容比以前硬朗,不变的是浑身那股吊儿郎当的劲,还有一种现代都市善男信女的奢靡感。
倪迦上下扫他的装扮一眼,「不是说兄弟不要合伙开公司?」
「谁跟你说是合伙的?」宋彰听得出她的暗讽,喝一口咖啡,「生哥自己开的。」
倪迦想想,她对陈劲生的事仍然一无所知。
宋彰看她那表情就明白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倪迦问,「他人呢?」
「开会。」
「你没跟他一起?」
「这不是刚溜出来?我懒得听,叽叽喳喳一群人,吵的我脑仁疼。」宋彰带她往里走,「从你回来他心思就没在公司,堆了一堆破事儿。」
倪迦嗤道:「又怪我了。」
「没怪你,没有的事,我不敢。」
宋彰刷卡,门自动向两边推开,先是助理办公区,台阶之上,是陈劲生的办公室。
办公桌很大,桌上摆着刻有他最高职位的浮雕,背后一面墙都是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倪迦走过去,窗前还架着一台望远镜。
倪迦闭起一隻眼,从镜孔看出去。
什么也没看到。
「你看的方向就是生哥看好的地皮,开发起来,那就是生哥建的楼,是不是想想就特爽?」宋彰一屁股坐进休息区的沙发,招呼倪迦,「过来坐。」
他倒是熟稔的很。
倪迦坐到他对面的沙发,问:「你在他这儿上班?」
「我投资,算股东。生哥当年开公司没靠家里,用的自己的钱。」
宋彰翘起腿,点起一根烟,「他家总部不在这边,他爸让他回去,他不回,就守着这。不过a市也算一线,他现在扎的深,业务大,没那么容易走,他爸也就没说啥。」
宋彰把烟盒往倪迦那凑一凑,「要不?」
倪迦摆手拒绝,「这不是他办公室么。」
宋彰哼笑,「没那么讲究,我和生哥经常把这屋搞得跟仙境一样。」
想起他昨晚的话,倪迦皱起眉,「他不是戒了?」
「本来是戒了。自打知道你被求婚以后,又开始了。」
「……」听到的信息与实际不符,倪迦问:「他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都知道了。」
宋彰卖队友卖的起劲,「你真当他舍得你一个人在国外浪?该知道的他一个不落。」
倪迦沉默。
「他就是个闷葫芦,肯定不会告诉你。而且年纪越大人越轴,悄咪咪打听你,又不去找你,万一人老珠黄了你还是没回来,他这辈子都这么等过去了。」
宋彰吐一口烟圈,淡淡笑:「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瞎等。」
陈劲生说过的话,倪迦记得。
那年在街头,他没接她的柠檬水,他气她即将没有预期的离开,他说他永远不会来找她。
那时候,她还没读懂,他在维护他最后的尊严。
可她还是走了。
他没来找。但换了一种方式,他在等。
没有期限的等。
好在她知道他在等,所以回来了。
「我不在的这几年……」倪迦清了清嗓子,「他怎么样?」
宋彰没立刻答话。
不怎么样。
他看她许久,才说:「你走的那天,他自杀了。」
一记闷棍,重重敲在她脑门上。
倪迦懵了好一会,都发不出来声。
「喝药,楚梨救的,他刚出院又住院,前前后后折腾了差不多半年,醒来以后接受的心理治疗,他妈直接在家请了个团队。现在好个七七八八了,有时候还是情绪冲脑门,他经常打拳发泄,但是吧,好歹能克制了。」宋彰说完,瞥她两眼,「总的来说,心结还在你这儿,你回来就是好事。」
回来就是好事。
倪迦缓缓开口:「给我根烟。」
她需要平缓心境。
「心疼了?」宋彰把打火机丢给她,「生哥是真的,就栽你身上了,那好好一块地皮生意,说翻脸就翻脸,现在行了吧,搞他老婆都没用……」
倪迦点烟动作一顿,「搞谁老婆?」
宋彰说漏了,闭嘴。
倪迦烟也不抽了,往桌上一拍。
陈劲生这两天很忙,她可以感觉到。
因为她,他的事变得复杂,她也可以感觉到。
「你们把那大肚子的老婆怎么了?」
「也没怎么。」宋彰心一横,「他老婆出轨被拍到了,我们威胁了一波,他就因为上次生哥翻脸走人那事儿,各种讲条件甩脸色,不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们多大了?还搞这些?」
「多大都能搞,招数不在烂,管用就行。」
德行。
倪迦没话讲。
她眼角一转,看到门口进来一人。
宋彰在沙发里拧过身子,对着他挤眉弄眼,「看看,迦姐来了,开不开心?」
陈劲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