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的笑声惊动了木屋中的枢七,他从屋子里出来,看清楚来人,顿时眉开眼笑。
“原来是两位公子,稀客呀,稀客!”
他一边招呼一边将两人往屋中请。
小木屋中陈设十分简单,一张陈旧的木床,一个置物的木柜,一张缺角的方桌,几只划痕遍布的木凳,以及一些各式各样的工具。
枢七将木凳擦干净,然后给两人倒水:“蔽屋简陋,两位将就坐坐。”
“多谢道长。”白守观微微颔首,在桌前坐下,目光落在桌子中央。
商离这才发现,方桌上躺着一只仰面朝天的大乌龟,头和四肢都缩在龟壳中,一动不动。他走过去伸出手指戳了戳,讶然:“活的?怎么不动?”
枢七捧着乌龟将它翻过来,道:“这乌龟受伤了,我刚为它治疗,药效还没过。”
白守观道:“道长多才博学,在下佩服。”
枢七抱拳笑道:“见笑见笑。”
“所以道长不仅会种妖养妖,还会医治妖?”商离用食指指腹压着龟背,道。
枢七笑道:“所谓种妖养妖,其实只是小道觉得这个称呼叫着好听。”说着,他指着窗外的土地,“其实,这些小妖都是我捡回来的,捡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有的受了伤,有的还小,我便带回来养着。”
“原来如此。”商离闻言,心中对这位种妖道人的好感油然而生。要说修道之人,对异类能保持平和心态,不滥杀已经是难得,更何况救之养之。
他问:“你开始做这些事有多久了?带回来的妖不会越来越多吗?”
枢七望了窗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即又恢复笑意,道:“不过数年时间,那些小妖伤好后,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随他们去了。”
“呃,就那样种在地里?”商离指了指窗外,还是觉得十分怪异,万物修而有灵,自然渴望和人一样四处可去。将自己埋在地里,就算是天天沐浴阳光雨露,时日久了,也终会乏味。他自己就是个闲不住的,如果让他这样待着,他会疯掉,还不如当初不要修炼的好。
枢七笑道:“哈哈哈,起初他们也是不愿意的,不过现在你看,他们很喜欢。”
商离耸肩:“修身养性?我还是无法理解。”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白守观看他一眼,开口,“没一刻闲得住,修为怎能长进?”
“啧,你看不惯了?这好办。”商离说着往他面前凑了一步,讪笑道,“让我走?”
白守观冷笑:“休想。”
“这位公子,小道看你并非凡人呐?”枢七捋着自己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意味深长道。
“哈哈,你猜对了。”商离进门时已经将气息掩藏,便指着白守观,胡说八道,“吾乃逍遥仙下凡,此世助白公子渡劫来了。”
枢七无语,只得呵呵笑。
白守观此时倒是颇为配合,似认真非认真道:“那在下渡劫之时,还望你不要跑路才好。”
商离看到他的神情,愣了一瞬,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得尬笑:“好说好说。”
白守观不再继续这话题,转头对枢七抱拳,道:“道长,实不相瞒,白某此次来,是有事想请道长相助。”
枢七怔怔,十分意外,连忙道:“白公子有事尽管说。”
白守观于是从袖中将守灵符咒拿出来递给枢七:“这里面封印的是一只小婴鬼,与人意识不通,而且他现在戾气较重,若不加以净化,日后必成祸患。”
枢七接过守灵符,了然道:“公子是想小道将它收养?让它走正途?”
白守观颔首道:“嗯,我家中环境与他相悖,而且它跟一件特殊的事情密切相关,我想来日能从它这里知道些线索。”
商离疑惑道:“道长将那些小妖管得服帖倒是不假,但这婴鬼乃是阴灵,不能见日光,也能行?难道还是要种在地里?”
枢七笑道:“自然不是,我自有办法。”
白守观道:“那就多谢了。”
枢七道:“请公子等小道的好消息吧。”
离开的时候,枢七热情的要留下二人吃饭,商离想起那满院子种的妖魔鬼怪,连忙谢绝,脚底生风而逃。
枢七在门口呼喊:“我又不煮妖怪给你吃!”
白守观见商离跑的飞快,只好回头再次对枢七道谢后,方才离开。
下山路上,商离问白守观:“他那土地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东西?”他始终不相信,任凭枢七有多厉害的说服能力,也不可能让众妖如此规矩遵从,而且还十分赞同他的“修身养性”之法。
白守观道:“这位种妖尊者,他有一套“洗心”之法,能让妖魔心灵逐渐纯粹,但具体为何,我也不知,以往我与他不曾打过交道,只略有耳闻,但今日见了,才知传言非虚。”
“听起来好像你们说的给谁灌了迷魂汤。”商离道,霎时,他又想到什么,然后对白守观微微一笑,道,“不过,谢谢你们,对非同类宽厚对待。”
白守观淡笑:“你要谢我就乖乖听话,不让你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让你做的事你不要做。”
商离闻言咋舌,不爽道:“喂喂,你不要得寸进尺。“
白守观负着手,放缓脚步,并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他道:“不是所有人都与我们一样,我白家虽以降妖除魔立世,但也秉承善恶有别,非恶不除的道理,你只要不做恶事,便是朋友,如果有一天,你走上邪路……”说到此处,他顿住,看向商离的眼睛,别有意味。
商离坦然与他对视,笑道:“你要如何?”像上一世白家对他一样,将他送上诛妖台,受尽烈火之痛,毁灵灭元,除之后快?
白守观看着他良久,仿佛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一般,终于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