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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老师询问学生的样子。

沈让放下试卷看着他,没打算瞒着:「去了趟沈家。」

文砚修一愣,沈家这个词在他们心里算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可以说目前两人之间的阻碍,虽然影响很小,但他就是存在。

文砚修倒是没太在意,但涉及到沈让,他没办法从容,担忧地看过去。

「这下子要文老师收养我了。」沈让对上他的视线,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神在灯光下显得很温柔。

沈家家风严谨,在这个家族里,家族家规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每一代人的思想行为,而且代代相传,企图控制每一代人的命运,像无形的桎梏,让人彻底失去追求自由的权利。

这一行为在沈让这一代尤为明显,独生子的身份,他自己从各方面都非常出色。

所以沈让这段时间忙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跟沈家彻底摊牌,放弃沈家的一切。

文砚修有些发怔,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但他一个都抓不住。

沈让勾着他的腰,将人离自己更近些 ,低头凑在脸颊旁,文砚修微微偏过头,柔软的唇擦过他下颌的位置 ,有些硬,也有些扎人。

过了很久,文砚修抱着他的肩膀,想起这顿时间他奔波忙碌,自己的轻鬆,有些愧疚:「你都自己解决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出他言语里的怨气,沈让说 :「现在完事了,剩下的交给你。」

文砚修抱紧了他,没说话。

虽说放弃了沈家的一切,但法律上沈让也没有真的跟他们断绝关係,主要是还没决裂到这一步,该赡养的义务,沈让也会承担。

唯一的区别是,除了法律上的关係外,他跟沈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係了。

沈让一劳永逸,让文砚修无后顾之忧,杜绝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沈让朋友少,性格孤僻,学生时代羽翼未满只能暂且忍耐,这期间不断丰满自己,长大后等待时机破局。

文砚修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他其中破局的一个筹码,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全是。

顿了一秒,文砚修像是感受到什么,仰头看着他。

头顶的灯光洒下来,沈让眼睛下方映着睫毛长长的影子,几乎被灯光笼罩,眼神深邃得掩藏着一丝看不清的情绪。

文砚修低下头,抱着他的腰,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突然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沈让摸他的脸,轻轻地捏了一下,「你这么好哄的吗,把你卖了还帮人数钱 。」

他瘦得跟排骨似的,能卖出什么好价钱呢,文砚修这样想着。

大年三十这天,新买的春联有了用武之地,一大早上的认真对比了位置,一张一张的贴上去。

「歪了。」文砚修用指背蹭了下巴,「过去点。」

沈让听话的贴好,自己离远了些看 ,半晌,他瞥了眼文老师:「你近视了?」

文砚修揉了揉眼睛:「是正的。」

沈让:「……」

没多久,家里的春联基本都是歪着同一个角度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余晖晚霞时分,来了位不速之客——方南嘉。

前段时间沈让忙得神龙不见首尾时,方南嘉天天来越临湾,说是陪着文砚修,其实就是在躲相亲,这都快过年了,他还来。

「怎么,不欢迎我吗?」

沈让没吭声,只是看了他一眼。

文砚修不知道说什么,也是静静地看着他。

「……」方南嘉跟他们对视了几秒,突然崩溃,「行吧,我跟我妈吵架了,现在哪也去不了,你们收留我吧。」

沈让忽然站起身,按着文砚修的肩膀,说:「让岩岩招待就好。」

越临湾位于郊区,市中心禁放烟花爆竹,郊外没这禁锢 ,一到零点,到处都是空中炸|开的声音。

几个人吃了饭,走到天台上,这个视角非常的宽敞明亮,能看清楚远处散开的烟花璀璨。

方南嘉最兴奋,双手肘撑在栏杆处,拿着手机录视频。

沈让拿着茶杯,突然站起身走前一些,文砚修坐在后面,仰头看着他宽厚的背影。

文砚修突然很矫情的想起《断章》一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璀璨夺目,火树银花在文砚修眼底照亮,深棕色的瞳仁微微发着亮光。

他想起高中有一次刮颱风下暴雨 ,教室里停电的画面,目光扫过的周围都好暗,同学们的躁动,雨声噼里啪啦的下 ,风哗啦哗啦的吹,沈让站起来,眺望着窗外的雨夜 ,校服下摆被风颳起来,鼓起好看的弧度。

当时窗外颳风下雨,沈让一直没回头,文砚修也没看雨。

文砚修沉默半晌,沈让对他越好,他越来越贪心,好像根本不满足于此,一开始想着看看他就好,后来结婚了,梦想像块石头那样砸过来,把他砸懵,又想着那就好好相处,不要让沈让觉得自己很麻烦。

再后来,他想过长久,永远,白头偕老。

喜欢沈让的人太多了,他们看向沈让的眼神热烈、深情、暧昧、期待,无论哪种感情都大大方方的展示,他却连看都觉得奢望,就算对视也很快低下头躲避目光,不像暗恋像小偷。

空中的烟花换了种颜色,从绿色渐变到蓝色,最后变成黄色星光点点的洒下来,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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