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领导抓什么典型?」吴茵茵问。
「她说现在是新时代,『拍喜』之类的事情犯法,不许再搞了,还鼓励我们互相举报!这不是要死了吗!格老子的……
「喜媚之前就想过报警,幸好被村长及时发现了……她一旦跑了,肯定要去镇上找到那个女领导告状啊!一个女人都管不住?那老张家可就丢脸丢大了!老张家丢脸,我们全村人也跟着丢脸啊!」
村民连连摆头道,「村长当然也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喜媚告了状,到时候上面要把这笔帐算到他的头上的!老张家也不想得罪村长,可不得把喜媚看住了!」
听到这些话,吴茵茵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然后她问村民:「这喜媚的婆家……也就是老张家,除了干农活,还做其他的营生吗?」
「害,他们家能干些啥?他家那儿子就是个败家子儿!还去镇上学人家做生意……呵,亏得一塌糊涂哦。现在他们也就偶尔采点菌子去镇上卖。我们这里,靠山吃山,还有什么营生?」
「他们家还有菌子吗?」
「应该还有些晒干的没卖掉吧。怎么?」
「麻烦你帮我引荐一下他们,就说我把他们的菌子全都要了。」
当日中午,吴茵茵就跟老张家的人一起吃了午饭。
她声称会承包一年的菌子订单,自然得到了张家人的欢迎。
用一中午的时间,她跟这家人混熟了。
见时机成熟,她有意无意提到了喜媚,并装模作样地抨击了她。
这为她博得了张家人的好感。
这家人没什么文化,嘴里也没什么遮拦。
喜媚的公公提了几句喜媚后,气得把筷子狠狠一摔,也不顾外人在,当即说:「要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个婆娘!」
「不行啊阿爹!」
喜媚的丈夫劝道,「都给你说了,世道变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打死个女人不算什么事儿。现在是新社会!改革开放了!这是犯法的!警察要是查出她怎么死的,我们都要进牢子的啊!」
……
阳光在这个时候隐没,与此同时风声变得非常大。
吴茵茵看了一眼窗外,知道预报的那场大雪就要来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瓶酒,递给了喜媚的公公。
等他欢天喜地地接过,吴茵茵道:「这酒送给你。不过可不能贪杯。这酒后劲大,最多喝三杯就差不多了,喝多了容易醉倒。你看,马上要下雪了……下雪天喝酒,不是好事。」
「呵呵,这是怎么个说法?」
喜媚公公用蹩脚的普通话问,「喝酒暖胃!大雪天应该适合喝酒啊!」
「按理说确实是这样。不过……可能是我有心理阴影吧。我叔叔啊,就是大雪天喝酒喝死的。他当时喝的就是这种酒。」
吴茵茵用莫测的口吻道,「他来我家拜年,喝酒喝多了。我妈让他留下。可他非要走。结果吧,他路上醉倒了,爬都爬不起来……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硬了。你们这里几乎不下雪,可能没有经验,那种大雪天啊,人待在外面,是很容易冻死的!」
很快,喜媚的丈夫与公公同时福至心灵般想到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后,公公问吴茵茵。「吴女士啊,你你你有文化。我问问你啊,如果我劝另一个人喝酒,他喝多了,醉倒在雪地里……如果他冻死了,我不用承担责任吧?」
「当然不用。这是意外。」
吴茵茵道,「谁能证明,这酒是你灌的呀?再说了,就算大家知道是你灌的酒,那又怎么样?她既然喝多了,就留在屋子里嘛,她出去干嘛呢?
「如果有人这样死在雪地里,只能怪她自己不肯留下。是她自己非要出去的,她出意外死了……这跟你有什么关係啊?」
吃完午饭,吴茵茵离开了老张家。
离开的时候她故意放慢了脚㑲枫步,听见喜媚的公公对婆婆开了口:
「老太婆,你去破屋那里告诉她,我们晚上请她吃饭!
「你就这么说……说我们同意放她走了!以后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管不着谁!但毕竟做了那么久的家人,一起吃顿饭总要的!到时候,你们记得跟我一起劝酒!」
……
对不起,喜媚。
但是我不能把芷珊留在这种吃人的山村。
你的人生已经毁了,不如早点结束。
我会给芷珊最好的生活。
我才是芷珊的妈妈。
只要是我想要的,没有人能从我手里夺走!
心里默默念过这些话,吴茵茵大步走了。
·
沈明烛无从揣测事情的详细经过。
但他猜到了喜媚被害的大致手法。
这样的手法,没有文化的石桥村人很难想出来,很可能吴茵茵便是真正的主谋。
沈明烛猜测,喜媚死之前,她的公公和婆婆,还有丈夫一起请她吃了顿饭。
与此同时他们还劝她喝了酒。
「我们说话算话,会放你走。你走之前,敬我们几杯酒,这不过分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