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勉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沉默了。
顾勉从走廊出来,妮妮在拐角蹲点,热情地扑上来。
他顺势接住萨摩耶,揉了一把绒毛。
「如溪哥——」
一阵窸窣声,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谢如溪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花束放下,连退几步,撞倒一旁的小狗雕塑。
顾勉弯腰捡起,放回原位,挑眉问:「如溪哥,在家做贼?」
谢如溪:「……」
他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
「嗯?」顾勉含笑望着谢如溪。
谢如溪撇开视线,「没有。」
他干脆把那一捧花重新抱在怀里,坐在靠窗的沙发,指尖拨弄花瓣。
经过一夜的时间,哪怕在加湿器旁,花瓣不可避免地有点变皱。
「怎么突然送我花?」他轻声问。
顾勉:「情侣之间送花,不是很正常吗?」
谢如溪下巴撑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真的?」
「嗯。」顾勉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后又说,「对了,你上次说没时间去电影院看的爱情文艺片,今天上线网络了,等下要一起看吗?」
谢如溪抬头,直勾勾地盯着顾勉。
顾勉被盯得久了,莫名觉得不妙。
所以花……还是送错了?
「如溪哥,这花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不喜欢?
顾勉话没说完,谢如溪幽幽地开口,「按照某个定律,男人突然对自己的伴侣大献殷勤,十有八九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又送我花,又一起看电影的,你背着我干什么了?」
顾勉:「……」
「有这种说法的吗?」
谢如溪:「千百年来,世人对男性惯常行为的总结。」
顾勉哑然,半晌,轻嘆一声。
他慢慢走前,谢如溪斜睨了眼,脚尖绷直,阻拦对方再进一步。
「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勉顺手抓住他的脚踝,似笑非笑,「背着你买花、买票,想给你惊喜,行不行?」
谢如溪后背靠在柔软的垫子上,眼皮颤了颤。
「哦,勉强……」他移开视线,「过关吧。」
「刚及格?」顾勉笑了笑,「人生第一次拿这么低分。」
他用指尖轻轻敲打那块凸起的骨头,又慢慢摩挲,掌心握住脚跟,倏然一顿。
一片冰凉。
顾勉蹙眉,「如溪哥,脚这么冰,回去穿袜子。」
说着,他把客厅的电暖炉打开。
谢如溪看准时机,立刻缩回脚,拿毯子盖住。
「你手不乱动,又怎么会冰?」他振振有词。
顾勉淡淡地扫了一眼。
谢如溪矮下,用花遮住自己的脸。
他感觉自己小腿又被盖了几层毛毯,对方问他早餐吃什么?
谢如溪悄悄露出眼睛,「汤粉?」
「好。」顾勉问,「我做还是外卖?」
「你——」谢如溪回忆昨天吃到的面,「你别做了,外卖吧。」
他说完,又立马改主意,「算了,这个天气的外卖,送过来油都凝了,我来做。」
顾勉迟疑地问:「昨天我做的面很难吃?」
不会吧,他也不是没给自己煮过,不说多好吃,但应该不难吃啊。
谢如溪沉默。
「如溪哥。」
谢如溪缓缓说:「你昨天没加盐,牛肉有点夹生。」
顾勉错愕,「那你还吃完了?」
「……面寡点也能吃,至于牛肉夹生的,我放到纸巾了。」
顾勉怔怔,恍然意识到什么,「我还以为你咬不断牛肉的筋,所以才……」
谢如溪也觉得昨天的自己有点蠢,匆忙走开,「我去厨房了。」
顾勉冷不丁被扒开,没站稳,跌坐回沙发。
暖炉的橙光恰好照在他裤腿,妮妮懒洋洋地蜷缩在一旁。
它见主人一动不动的,「汪汪汪」几声,没有反应。
最后也不管了,尾巴晃了晃,又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那天看完电影,谢如溪又哭了。
——爱情悲剧片,镜头拍摄唯美,故事叙述逐个递进,震颤人心,最后的一幕虐得他痛彻心扉。
谢如溪鼻头酸涩,眼眶发红,没忍住,靠着顾勉哭得不能自抑。
顾勉搂着人,轻拍他的后背,暗暗嘆息,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不迭。
连哭三天,他眼睛受得了吗?
……
第二天一早,顾勉送谢如溪去机场,临走前,谢如溪眼睛还覆着冰袋消肿。
顾勉问他会不会太冰了?
谢如溪摇头,小声说丑更可怕。
顾勉只好安慰人,说不丑,还是很好看。
谢如溪不信。
顾勉连着哄了一会儿,对方才彆扭地应了声「哦」,他直接被逗笑,捏着谢如溪的鼻子,闹人玩。
谢如溪恼羞成怒,大喊一声顾勉的名字。
这像触发什么机关,顾勉愈发乐了。
谢如溪连锤他肩膀几下,不舍得用力,最后罢手了。
顾勉反而自己凑过来,让他出气。
谢如溪嘟囔几句,顾勉没听清,凑前问:「什么?」
谢如溪自己说完,也觉得这话酸气,乜了一眼,「有些话讲究缘分,听到就听到,没听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