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兵就此沉默,直到闻哲疑惑地盯着他,问:「不问了?」
「那你的老师呢?」特种兵勉强用提问掩饰掉自己所受到的衝击。
「哪个老师?」
「你的班主任。」
「班主任的问题就比较复杂了,」闻哲花了大约半分钟来思考,「表面上看起来,她是因为婚姻出现问题,情绪才不稳定。可真正的原因却是事业与家庭间的平衡。尤其是她另一半对她职业的长期误解。」
「什么误解?」对方追问。
「中学老师这份工作,其实并不像旁人想像中容易。尤其是班主任。」闻哲说,「她每天都必须写教案、批作业、参加教师会议、参加职称考核、完成海量的教学任务以及看住不听话的青少年们,经常需要工作到凌晨。
「她的另一半却认为老师是有寒暑假的、相对其他职业更为轻鬆的工作,反而把家庭琐事全部推卸给她来负担。于是,她在工作之外还必须照顾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和双方父母这六个人。她是个成年人,当然知道要跟家里人沟通。但她的丈夫却宣称工作那么累还要听她抱怨,骂她矫情、娇气,不是一个贤惠的好妻子。四位长辈也是同样。而她也不是那种擅长与人争执的类型,就连偶有的吵架都无法占任何上风,只能默默忍受,或者躲在办公室里哭。」
闻哲顿在这里,大约10秒后才再度开口:「我还没有经历过婚姻,沟通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这个办法失败后,我也不知道该给她什么建议。」
随后,他又在特种兵的刻意引导下,逐一复述了其他几段略有差异,却大致相同的谈话内容。
半小时后,特种兵终于切入问询的重点。
「你的父母。」特种兵说。
「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闻哲说。
因为他足够聪明,父母当然希望他能参加各种比赛、拿奖学金出国、参加跳级考试,提前进入名牌大学。
「用他们的话来说是为了我好。可这个学校已经是市级重点,不算差了。而且我很喜欢我的同学、老师与队友们。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离开他们。」闻哲说,「我尊重我的父母,可我对目前的情况很满意,不认为需要更换……我儘可能与他们沟通,可结果都是不欢而散。后来他们相互之间也吵了起来。」
家庭中对孩子教育的分歧点往往是最可怕的导火索。
只是别人家是孩子用死亡胁迫父母,闻哲家却正好相反。
「我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闻哲认真地说,「市级重点一样可以去一所好高中,同样可以参加高考……」
特种兵听到这里终于不自觉出声:「你太危险了。」
「我?危险?」闻哲疑惑,「为什么?」
特种兵说:「你的行为其实是一种无意识的精神控制。」
「精神控制?我不懂。」闻哲惊疑参杂地看着对方,「说实话为什么会成为精神控制?人的精神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吗?只需要几句话就能改变?」
「你提问的出发点很特别。」依旧靠在门边的混血助理忽然出声。
闻哲重新把视线投向助理,问:「那个……?你其实才是真正管事的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既然被揭穿,混血也不再继续假装。
特种兵主动退到旁边,空出位置给混血。
「我能问下大叔的名字吗?」闻哲不答反问。
「公平点。」混血走到闻哲面前,「你回答我,我就回答你。」
「好。」闻哲说,「是衣着和举止。」
「大叔没有你这么聪明。」混血追问。
闻哲说:「做下属的人通常不能在上司面前表现得太随意,所以他西装革履。上司却可以。」
「不错。观察能力很强。」混血没有食言,「不过你还不能知道我和我下属的名字,我们所属的机构名称也不能。」
可他实际上又食言了,但闻哲并没有为这种文字游戏而生气。
「你们果然不是警察。这个奇怪的地方既不是警察局,也不是精神病院的隔离病房。」闻哲达到了自己目的。
「你推测的依据是什么?」混血问。
「铺满整个天花板的无影灯价格并不便宜,」闻哲说,「不可能给每个病人的房间都装一组。」
「那警察局呢?」特种兵忍不住问,「因为我没有对你动粗?」
闻哲摇头,混血却知道:「你没发现自己在问询途中,已经不自觉回答了他的提问吗?你见过哪个警察会回答?」
特种兵哑然,闻哲也得出了一个特别的结论:「这里应该是我以往认知常识范围外的……」
他的声音被混血疯狂的掌声打断。
他看向旁侧的下属,问:「给这孩子测过智商没有?」
特种兵:「测过。」
「多少?」
「数据可能出错了……」
「把资料给我。」混血朝犹疑地特种兵手里夺过平板,「我看看,智商,测试数据第三页……我的天!198!」
混血毫不掩饰惊讶,接着又看见了下一栏的情商数值。
「妈耶——202!」
混血半天才阖上嘴,盯着闻哲目不转睛地表示。
「孩子啊,你这两项也高得太夸张了。难怪我的属下会觉得数据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