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逐渐逼近,掌柜嘆道:「阁下这性子真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烦。」
闻逍听出了他话里的咬牙切齿,不由得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曾有一面之缘。」
「既然是熟人,不该寒暄两句吗?」
掌柜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一面之缘,不熟。」
闻逍只当听不见,自顾自地上了楼:「既然不熟,那就该备下酒水,全了宾客之礼。」
房门紧闭,闻逍抬起一脚直接踹了过去,当代新青年,素质不详,遇强则强,遇到玲珑阁掌柜这种人,踹门才是礼仪,闻逍毫无心理负担。
房间里暗香浮动,屏风后显出一道身影,摺扇轻摇,扇出一道气急的骂声:「阁下,敢踹我玲珑阁的门,世间只你一人。」
闻逍抽抽鼻子,视线落到屏风上,突然问道:「你知道我的道侣是谁吗?」
掌柜不明所以,下意识回道:「蔺月盏。」
「没错,我的道侣就是蔺月盏,天下第一宗的宗主,腰缠万贯,修为高深。」掌柜正纳闷他是不是在炫耀,闻逍突然话锋一转,道,「所以赔钱和赔礼道歉,你都可以和我的道侣商量,只要你打得过他就行。」
掌柜:「……」
好像不止是炫耀,还是恐吓。
闻逍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掌柜摇着扇子,无奈地嘆了口气:「阁下,你的事我真的帮不了。」
闻逍思忖片刻,问道:「你知为何事而来?」
掌柜颔首:「为你那道侣,他死劫将至。」
「你知道就好。」闻逍看了眼屏风,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隔着屏风看那道人影,「我今日来此,本就不指望你能帮上忙,我来是想问问你,我与我道侣是否是天生一对。」
屏风上的影子僵住,就连扇子都不摇了,不知过了多久,掌柜才道:「你与你那道侣,为人脾性,确是天生一对。」
闻逍翘着二郎腿,满意地点点头:「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但是了?」
被猜到的掌柜再次僵住:「你怎么……」
「我怎么猜到的?你犹豫了那么长时间,必定不会说什么好话。」闻逍平静道,「说吧,我是与他命格犯冲,还是血脉不容?」
掌柜缓了好一阵子,才将原本想说的话整理好:「你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听起来像恶毒婆婆要拆散小情侣时说的话。
闻逍暗自腹诽,弹指一挥,屏风摇晃起来:「别说得云里雾里的,详细一点。」
「……」掌柜连忙扶住屏风,没好气道,「你与他是生来的对家,相看两厌,註定拼个你死我活。」
闻逍捻了捻指尖:「你死我活……」
听这话里的意思,和天道让他杀死蔺月盏没什么区别。
掌柜犹豫了一下,嘆道:「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你们也不该在一起的,有所出已是犯了大忌讳,你与他之间必有一死,对你来说,他死了是好事。」
「既然我与他之间必有一死,那为何死的是他,不是我?」突然想到什么,闻逍腾的一下站起身,「多谢提醒,我明白了。」
掌柜愣住:「等等,你明白什么了?」
闻逍环视四周,视线在屏风上划过,落在一旁的香炉上:「你这香不错,闻起来有种熟悉的感觉,我觉得你之前的话是假的,我们之间应当不止是一面之缘。」
闻逍扔下钱袋子,转身就走:「修门的钱。」
玲珑阁里恢復了安静,房间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捡起了地上的钱袋子:「这一遭,你恐怕要损不少道行。」
掌柜抓狂:「我可什么都没说,咱俩透露的信息差不多,我要是道行有亏,你也得一起亏!」
「呵,这个世界是我监管的,我为天道,你一个偷渡进来的人哪能和我比。」钱袋子被扔到了屏风上,屏风应声倒地,掌柜看着屋内负手而立的人,又气又心虚,「那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要是被人家知道仙尊渡个劫和魔尊搅和到一起去了,那可就完了。」
威严的声音冷冷道:「可不仅仅是搅和到一起去了,是搅和得孩子都生出来了。」
掌柜捂住脸,生无可恋:「这叫什么事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了,等蔺月盏死后,一切归位,仙尊的劫数就算渡过去了。」
「顺利渡劫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忘却,只盼到时候不要再出岔子。」
闻逍回了天下第一宗,直奔水榭花苑,将还在睡觉的蔺月盏给揪了起来:「蔺月盏,我们谈谈。」
叫的是蔺月盏,不是小月亮也不是大美。
蔺月盏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心里一紧,拍开他的手,卷着被子翻过了身:「好困,我要睡觉,别打扰我。」
「给你三秒钟时间坐好,不然我把你剥光了吊进笼子里。」闻逍摩挲着他抖动的眼皮,沉声道,「你骗了我好多事,我劝你最好别惹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蔺月盏挣扎了一秒,果断坐起来,他睡乱了头髮,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勾人得紧:「做什么事?是能让你我都欢喜的事情吗?」
搁在往日里,闻逍早就发猪瘟了,但今日他只是盯着蔺月盏,面无表情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