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声吓了一哆嗦,赶紧摇头:「不、不用劳烦大师兄了,叔父……叔父会替我去!」
应见画微笑:「这点小事哪里能劳烦世尊,且学宫指名了我去。」
……去挨训。
应见画被那鲜红的负数学分单,气得都要流出血泪了,想当年徐南衔那样一个爱闯祸的脾性,也从没让他这般操心过。
这要是明年出不了师,应煦宗丢脸都得丢大发了。
应见画差点忍不住怒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温和道:「萧萧,走,世尊还要修行,我们就别在此处叨扰了。」
夙寒声:「……」
夙寒声何其了解应见画,见状就知道他要揍小孩,赶紧死死抱住崇珏,手暗搓搓地戳着崇珏的后腰眼,示意他救命啊!
崇珏浑身紧绷,好一会才道:「我还有些事要叮嘱萧萧,道君先行吧。」
应见画暗暗运了运气,给了夙寒声一个眼神,这才告辞离去。
直到煞神离开,夙寒声这才大大鬆了口气,整个人四仰八叉往后面一仰,恹恹道:「一大清早,他来你这儿做什么?」
及冠的青年将脚几乎蹬到小案上了,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
崇珏移开视线,继续垂着眸去看夙寒声的学分单,淡淡道:「他担心你出不了师,觉得你会听我的话,想请我劝劝你——他也是为你好。」
夙寒声闷闷「哦」了声:「我……我是不是太顽劣了?」
他不是在反省,只是想借着自嘲而听听夸讚罢了。
但崇珏竟然微微点头,翻着捲轴上那三年来夙寒声闯得大大小小的祸事,沉思道:「的确有点——你閒着无事,为何到处去说符纹山长的坏话?一年三回,连扣了九分。」
夙寒声更不高兴了。
他自嘲「顽劣」可以,崇珏怎么还跟着附和呢。
夙寒声哼了声:「我太聪明了,无论什么符纹一点就通,他小心眼死了,嫉妒我的聪明才智,总爱揪着我的小错让我在课上罚站,我气不过。」
崇珏:「……」
夙寒声闷闷不乐,以为崇珏要数落他。
正低着头生闷气,却突然听到崇珏轻轻笑了声。
夙寒声一愣,茫然抬头。
崇珏还在看捲轴上密密麻麻的字,常年清冷禅意的眉眼间还带着未散去的淡淡笑意,好像佛修有了魂魄,骤然活了过来。
这还是夙寒声头回见到崇珏这样的笑。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笑容,但剎那间好像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佛像不再那般遥不可及,就算是他这样堕落污泥中几欲腐烂的疯子,只要一伸手就能将这轮皎洁明月拽下来。
崇珏无意中对上夙寒声愣怔的眼神,微微垂眸敛去脸上的笑意,轻声道:「明日开学,万不可再这般意气用事了。」
夙寒声干巴巴「哦」了声。
崇珏似乎对自己缺失的三年极其在意,那记录着夙寒声闯得祸事的捲轴被他一字不落地看过去。
夙寒声不太懂崇珏干嘛逮着自己的祸事看个不停,他盘膝坐在旁边,脑海中想着昨日崇珏烧他庚帖的场景。
犹豫许久,他终于小声问出来。
「你昨日……干嘛烧我庚帖?」
崇珏正看到夙寒声装病逃课半个月、被惩戒堂的正使抓着狠狠扣了十五分的壮举,闻言手一顿,微微抬头,问他:「怎么,你还是想留着?」
夙寒声摇头:「倒也不是。」
崇珏没再说话,继续看捲轴。
夙寒声眉头紧皱,想起元潜给他出的妙计,纠结半天,还是没忍住,正色道:「崇珏,我想闭关。」
崇珏捏着捲轴的手微微一用力。
夙寒声心口砰砰跳,直直盯着崇珏的眉眼,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就见崇珏愣了下神,温和点点头:「嗯,闭关是好事。」
夙寒声:「……」
挽留我啊!
崇珏并不出言挽留,而是温和地问他:「怎么突然想要闭关?是修为突破,要结婴了吗?」
夙寒声只是随便寻个理由试探试探,哪里准备了这些,他现在金丹中期都没到,离元婴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况且他之前强行结丹,八成这辈子都到不了元婴了。
夙寒声噎了一下后胡乱回答:「是、是的,马上就结婴,我得提前准备。」
崇珏点头:「结婴虽好,但孤身一人结婴实属冒险,得有个人陪伴左右才稳妥。」
夙寒声:「……」
夙寒声差点被崇珏的话噎死,但仔细想想人家说的又没错,就算反驳也不占理啊。
崇珏从袖中拿出精緻的玉瓶:「这里面有灵药,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夙寒声要气死了,冷冷看着崇珏。
崇珏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世尊,徐不北求见。」
崇珏「嗯」了声,示意进来。
徐南衔大概是替应见画来逮夙寒声回去挨揍的,恭恭敬敬颔首行了礼后,道:「刚才我听说什么结婴,萧萧要结婴了?」
崇珏点头:「对。」
徐南衔顿时大喜。
本来以为夙寒声这半吊子修为,一辈子都要止步金丹,没想到竟然如此快就结婴了。
「真是大好事啊。」徐南衔高兴极了,也来不及逮人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师兄,他必定欢喜!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