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见画翻来覆去看那个庚帖,眉头一直紧皱着就没松过,匪夷所思道:「你真是狗胆包天,世尊、叔父这两个身份对你而言什么都不算是吧?」
「怎么又怪我了?」夙寒声闷闷道,「不是怪崇珏为老不尊吗?」
应见画「呵」了声:「你就等着吧,等师尊回来又得揍你一顿。」
夙寒声愁得要命。
此事完全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败露的,若是能再拖一拖等他恢復记忆,他定能想个法子来让夙玄临和大师兄安稳接受此事。
现在可糟了,得连挨两顿打。
这些年夙寒声和夙玄临没怎么相处过,幼时的记忆也没多少,最长时间的相伴也仅仅只是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罢了。
按照夙玄临的脾性,怕是真的会来个棒打鸳鸯。
夙寒声烦死了。
但凡夙玄临没回来,应见画作为大师兄都要把这事儿追究到底,如今师尊回来,这种烦心事终于不用他管。
应见画伸手胡乱摸了下夙寒声的脑袋:「你自求多福吧,我先回旧符陵了。」
夙寒声闷闷点头。
应煦宗山巅时不时传来砰砰砰的声响,震天撼地。
两个大乘期的修士交手必然是山崩地裂的壮景,若不是下了结界,恐怕得将应煦宗十几道山峰山脉给夷为平地。
夙寒声撑着下颌看着山顶还在交手的动静,往后一仰,只觉得人生艰难。
打吧打吧,反正迟早会有这遭。
这样一想,夙寒声心境反而开阔不少,躺了一会见两人暂时没有消停的打算,索性溜达回了屋内,躺在床上用闻道学宫的弟子印去找元潜。
元潜很快就回了道龙飞凤舞的字。
「元宵?!我天吶,你没事了?!」
夙寒声回道:「我能有什么事——闻道学宫有人帮我告假没?」
元潜不好写字,直接传了道幻影符过来。
灵力相连后,元潜的虚影从弟子印中冒出,震惊道:「都什么时候你还惦记着告假啊!现在三界听照壁上都传疯了,说仙君起死回生,重回应煦宗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是啊。」夙寒声点头。
元潜顿时双眼放光:「竟是真的?!少君,过几日放旬假,我和百里能去应煦宗找你玩吗?」
夙寒声「唔」了声:「我过几日就回学宫继续上课了,改日吧。」
元潜兴奋不减,反正迟早有一日会见到仙君,点头如捣蒜。
「啥时候回来啊?」
夙寒声想了想:「不清楚,得看崇珏什么时候能说服我爹了。」
元潜突然噎了下。
接着虚影一分为二,乌百里陡然出现,蹙眉道:「仙君知道你和世尊的事了?」
「嗯。」夙寒声道,「他们现在还打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
元潜、乌百里:「……」
两人憋了半天,不约而同竖起了大拇指。
「还得是你啊。」
身处此等炼狱还能有心思惦记学宫有没有被扣分,要是前三年他能如此认真,至于负那么多分吗?
夙寒声和两人叨逼了半天,应煦宗山巅动静还没消停,看来夙玄临的怒火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夙寒声只好等。
但等啊等,从天亮等到天黑,日月轮转了两个来回……
两人竟然还在打?!
夙寒声彻底受不了了,他还惦记着自己的学业,当即沉着脸御风上了应煦宗山巅。
那常年落雪的山巅已经被刮成了「平原」,光秃秃的没有半点雪的痕迹,山峰瞧着似乎比之前还矮了不少,不知道是谁把山头削掉了。
罪魁祸首夙玄临和崇珏站在中央,浑身灵力满溢,依然杀气腾腾。
夙寒声落地后,蹙眉道:「怎么还没打完?——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尽全力把对方往死里打?什么架能打两天还没分出胜负的,在这儿闹着玩过家家呢?」
夙玄临、崇珏:「……」
两人修为已在三界属于巅峰,如此交手两日却也灵力消耗得差不多。
夙玄临冷冷将灵剑收回:「不关你的事,出去玩。」
崇珏却是温声道:「不要担心,我懂得分寸。」
这态度,高下立判。
夙玄临脸都绿了。
夙寒声还就吃崇珏这一套,抿唇笑了下,走上前仰头看他:「我还想着回学宫上课呢。」
崇珏抬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拂到耳后,微微俯下身轻声哄他:「等我和仙君『商量』完,就送你回闻道学宫。」
夙玄临:「……」
当着他的面勾搭他儿子呢?!
还要脸不要?
夙玄临完全接受不了夙寒声和自己认识千年的挚友这般亲亲蜜蜜的黏糊样,他嘴唇哆嗦着指着崇珏,突然往后一仰。
……彻底遭受不来这个打击,晕了。
夙寒声:「爹!」
崇珏:「……」
两人首次交锋,以堂堂仙君被气晕过去而结束。
夙寒声倒是没想到夙玄临如此脆弱,竟然能气成这样,忙不迭将人扶回去。
夙玄临怒急攻心,加上两日不眠不休消耗灵力,灵台沉寂片刻便清醒过来。
他一改之前火冒三丈的模样,面无表情坐在那,好像已经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对整个世间生无可恋,不愿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