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略过一旁的左鹤鸣,迟夏拿过司机递过来的行李箱,此时男人脸上不悦的表情已然消失不见,神情自然地让人怀疑车里车外根本不是一个人。
「迟经理,辛苦你啦。」林旭野淋了雨,额前碎发凌乱,沾着雨水,转而看向左鹤鸣:「又见面了,鸣哥。」
后半句是对左鹤鸣说的,他倒是自来熟。
两人有过一面之缘,林旭野上来直接熟稔地喊「鸣哥」,左鹤鸣也不意外,欣然接受的点了点头。
倒是站在一旁的迟夏被俩人打招呼的方式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到底谁是谁的朋友。
林旭野打完招呼,继续说道:「上车吧,还有一段距离。」
下过雨的扎特温度骤降,迟夏穿了件单薄的卫衣在雨中不禁打了个寒颤,外套还在行李箱里。
看着被林旭野塞进后备箱的行李,他蜷了蜷身子,钻进本田车后座。
关好车门,林旭野单手握着方向盘倒车,顺道拿过副驾驶的外套递给座椅后方的迟夏,「我的外套,不介意的话迟经理可以将就一下。」
「扎特一下雨,气温就直线下降,得注意保暖,容易着凉。」
「谢谢。」不等迟夏反应,左鹤鸣先一步拿过林旭野的外套放在一旁,「夏夏穿我的就行,他有洁癖。」。
西装外套是早就脱下的,话音刚落,带着人体温度的外套便盖在了迟夏肩上。
听到这般暧昧的称呼,林旭野先是怔楞了片刻,而后嘴角带起一抹笑回道:「好的,鸣哥。」
这声「夏夏」喊得过于亲密,配上左鹤鸣那副天生撩人的嗓子,迟夏竟莫名其妙地脸红起来。
他扯了扯肩上的外套,想还给左鹤鸣,一来不想林旭野误会,二来车里开了暖气,很快就能暖和起来。
不知哪来的占有欲,左鹤鸣并未答应,他伸手拉过迟夏的手臂,又将衣服披了回去,这回还顺手扣上了胸前的几颗扣子。
西装码数偏大,穿在迟夏身上有些违和。
袖管空空,躲在衣摆下的拳头攥紧,迟夏偏头给了左鹤鸣一个「你给我老实点」的眼神,和正在开车的林旭野说道:「我没洁癖,你别听他瞎说。」
「嗯。」前方正好是红灯,林旭野踩下剎车,笑着回道:「迟经理和鸣哥的关係真好,是很多年的朋友吧?」
迟夏:「不是。」
左鹤鸣:「是。」
......
「要不你俩商量商量,再回我不迟。」林旭野笑道。
迟夏认命地嘆了口气,这回算是彻底解释不清,林旭野应该再也不可能相信他和左鹤鸣只是普通朋友。
眼看目的达成,男人颇为自得地扬了扬眉尾,「我听夏夏说,你遇到些麻烦,可以具体说说吗?」
原本属于自己的台词被左鹤鸣抢走,迟夏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只好立即补上:「如果方便的话。」
「没什么不方便的。」林旭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事说来话长......」
他毕业于某所不知名二流艺术院校美术系。
「高中毕业前,我没走出过扎特。」说到这,开车的林旭野笑了笑,「我在扎特长大,后来我想,打死我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小地方。」
「前段时间我接到孙校长的电话,说希望小学的教学楼塌了,他也是走投无路问我能不能找找路子帮帮忙。」
后面的话林旭野说的极其平淡,他说,好在事故发生的时候在晚上,没有造成人员伤亡,那个小学我上了六年,我在那里拿到了人生第一根画笔。
「......我还是忍不住想回来看一眼。」
「回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和两年前一样落后。」林旭野嘆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需要一笔钱用来修建新的教学楼和宿舍楼,如果可以,还希望能够修缮连接各村落与学校之间的公路及桥樑。」
听到这,迟夏瞭然,所以林旭野急切地想要签约,原来是想快速筹出一笔钱,给希望小学盖楼。
「这么说你需要迟经......」察觉不对,左鹤鸣及时剎住话头,干咳两声继续道:「......夏夏,怎么帮你?」
这几声「夏夏」叫的,迟夏抽了抽嘴角,恨不得拿几卷胶带直接封上左鹤鸣的嘴巴。
「电话里我和迟经理也提过。」毕竟年轻,林旭野没有任何隐瞒,实话实说道:「我可以和嘉禾签约,前提是嘉禾需要预支我薪水。」
「嘉禾预支薪水的——」
「左鹤鸣!」眼看自己又被抢话,迟夏气得不行,直接出声打断。
这人怕是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迟夏好友」,两句话不到破绽百出,要不是林旭野也是个不心细的,怕不得分分钟发现左鹤鸣压根不是什么所谓的朋友,而是嘉禾的员工。
挑了挑眉,左鹤鸣目光扫过迟夏,噤了声,没再说下去。
左鹤鸣没说完的话自然是想告诉林旭野,嘉禾预支薪水必须是签约三年以上的达人,且对预支数额也做了要求,不超过薪资的1/3,且不超过100万。
迟夏之所以没告诉林旭野嘉禾预支薪水的前提条件,是想先考察林旭野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私下里帮着解决。在摸清实际情况前,他不希望左鹤鸣暴露太多嘉禾的信息。
「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迟夏的思绪,抬眼望去窗外是一个破旧的篮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