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不对的,他们都清楚。
未来像一锅混沌的粥,文怀君背后有那么大一个集团,许昼只是普通的沧海一粟,两条平行线不会因为十五年的时间就产生交点,但他们固执地坚信,好像只要他们在一起,就真的没有东西能把他们分开。
他们像两个成绩很差的坏学生,明明连考试都没有准备好,却偷偷跑到花丛里打滚撒欢。
管他什么明天的事,他们只想享受现在,他们毫无拒绝彼此的办法。
所有不确定的因素在此时都变得无比清晰,在彼此面前,他们难以深谋远虑,只想躲避时间的冲刷,藏进这一方狭窄的天地,陷入彼此眼中。
他们在四千万年历史的古地貌边耸动起伏,大峡谷拥有近乎永恆的慈祥面容,沉默地,无私地,将渺小的人类染得遍身绯红,水汽蒸腾。
许昼控制不住流泪,一双桃花眼潮湿得起雾。
文怀君凑上来吻过,哑着声音问他「哭什么」。
许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咬唇摇头。
文怀君说:「应该是我哭才对。」
这是怎样的奇蹟,让我还可以触到你。
第二天早上九点,许昼的手机不停地响,他本人却仍陷在深眠里,睡得很熟。
文怀君睁开眼,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姜蓝的名字,抬手接了电话。
「餵。」文怀君出声,嗓音不可避免地低沉沙哑。
「许昼快起床!呃……」那边顿了一下,好像分辨出文教授的声音,立刻变得结巴起来。
「文,文教授吗?」
「是的。」文怀君答。
姜蓝声音怂得要命:「啊,那个,你们起床了吗?我们今天的行程有些赶,不知道能不能在十点前出发……」
「好的,知道了。」文怀君说,「谢谢你打电话来提醒我们。」
挂了电话,文怀君垂眸专注地看着许昼的睡颜,感到无与伦比的充实与宁静。
过了一分钟,他还是轻轻把许昼叫醒了。
「你再躺会儿,我先去洗漱。」文怀君看着许昼睁开眼。
许昼含糊地「嗯」了一声,翻身起床的动作做到一半,身体僵了两秒,又落回床上。
文怀君眸色深沉,眼底有懊悔,他还是做过了头。
「还疼吗。」文怀君从镜子里看着许昼问。
许昼看着与年轻时并无二致的文怀君,声音渐渐低下去:「还好...但可能也没那么好。」
文怀君沉着脸:「对不起。」
许昼差点笑得把自己呛到:「以前怎么不见你说对不起,嗯?」
文怀君想了想:「年纪小,没礼貌。」
许昼隔空点着他额头:「那文同学,请你继续保持你的没礼貌。」
许昼抬手看了眼手机,看到有个姜蓝的电话。
「诶,姜蓝找过我,你接的?」
文怀君点点头:「她叫我们起床。」
「啊对,我们今天准备早点去游乐园的。」许昼神色一顿,动作快了起来,把衣服毛巾都收拾进包里:「我们得赶紧下去。」
结果步子迈得太急,许昼又咧着嘴「嘶」了一声。
文怀君无奈:「别慌,慢一点。」
结果两人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一分钟才到了楼下,姜蓝他们已经在前台等着了。
姜蓝甩着手里的帽子,压着声音跟许昼吐槽:「老许,你们好慢。文教授每次都说我们交作业慢,他自己是不是也有拖延症?」
许昼干笑一声:「呃,可能是我有拖延症......」
「文教授,您昨天在汽车旅馆睡得还习惯吗?」周术语已经不怕文怀君了,像朋友一样和他聊天。
文怀君笑道:「睡得很好,我不挑地方的。」
「我们已经退房了。」颜羽庭指着前台对文怀君示意。「你们把钥匙还了就行。」
文怀君把钥匙交给前台,前台站着个金髮小太妹,打着三个耳钉,打电话叫人去看房间。
不一会儿,小太妹接了个电话,「嗯」了两声,然后神情冷漠地对文怀君和许昼说:「用了两盒,凸点和清凉的,你们看一下单子,要多加五十块钱,只收现金。」
四周猝然一片寂静,众人表情精彩纷呈。
姜蓝的帽子甩脱了,直直掉到地上,颜羽庭脱口而出一句「我靠」,周术语顿了三秒钟,转过身去,静默无声地开始狂笑。
许昼怔在原地,节操花花碎了一地。
他突然理解了昨天姜蓝的心情,他现在就是很想出去喊一喊。
三个一盒,他们拆了两盒,其实只用了四个。
至于这两种奇特的款式,是许昼在黑暗里乱摸的。
文怀君倒是展现出作为教授的淡定和沉稳,淡然应了声「好」,付了钱。
颜羽庭蹭到许昼身边,眉飞色舞:「难怪迟到了,原谅你们了。」
许昼欲哭无泪,无言以对。
三个人完全控制不住表情,假装以为其他人看不见,疯狂互相用口型惊嘆。
周术语:太可怕了吧??一晚上两盒啊??
姜蓝:我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教授!!师德尽失!
颜羽庭:比较担心许昼,他接下来几天还怎么吃大餐。
三个人拎着行李,一个接一个地从许昼身边走过去,每个人都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丢下一句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