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早已准备好,是「海之家」自备的,船长是「海之家」的代理老闆老沙,几个伙计一起上了船,就是现成的渔夫。
上海前,蔚鸯穿上了防水救生服,慕戎征和苏喆一起同行。
渔船不是很大,但是,马力很足,驰聘于波光滟滟的海面上,蔚鸯站在船头,张着双臂,任由海风拂过身体,呼啸而过,而慕戎征就站在边上,和她一起安享着这天高水阔凭鱼跃。
回眸间,会看到他温情似水的眸光,眷眷地,凝睇着,令她有一种当真在和他谈恋爱的滋味——不理红尘俗事,眼眸中只有彼此。
这个时候的他,不是那个可怕的总司令,没有严谨,没有厉目,可亲一如邻家俊少年,他给她的感觉是,冷得温情。
对,他依旧很冷,但是冷中有柔情。
这种柔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是的,才短短几天而已,她对他的印象,已经完全被颠覆了!
想前世,她得怀多少仇恨的心理,才把自己的双眼给蒙蔽了,以至于没看到他的好,而只记住了他的凶,他的悍,他的野蛮和霸道。
一个上午,学渔民撒网收网,蔚鸯玩得不亦乐乎,哈哈直笑,只是慕戎征仍然像石头一样,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个人不大动手,就在船上坐着,和老沙说话。
隐约地,她刮到了两句……
「四少,这位蔚小姐长得好,性格也好,你母亲要是在世,瞧见了,一定满心欢喜的……」
「嗯,我妈会喜欢的……」
「但是,你要是想娶蔚小姐,家里会同意吗?蔚小姐应该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吧,我瞧她很玩得开,没什么顾忌的……」
「慢慢来吧,我觉得她挺好……」
「是啊,你们俩的确很配,你性子冷、喜静,蔚小姐性子活泼爽朗,如此互补,正合适。」
「可不是,她还是孩子心性,喜欢玩,我呢,喜欢看她玩……我妈没过世前,我也喜欢笑,喜欢玩的,沙叔,你还记得吗?我最喜欢出海打渔了……」
「记得记得……自从你妈过世,你呀,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些话若隐若现,蔚鸯听得不大清楚,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也不知他母亲是怎么过世的……
她没去问。
直觉在告诉她,了解他越多,她会沦陷得越快。
现在不宜痴迷他。
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是有必要的。
细细的海浪溅到身上,活蹦乱跳的海鱼从手上跳入船舱,蔚鸯看着很兴奋,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阳光下,她的笑容闪闪发光,似金子一般。
慕戎征看着,觉得眼睛都要被闪瞎了,往事在不断地回闪。
回来了!
她的笑容终于又回来了!
曾经,她也笑得这般明媚动人过。
那时,她闪亮了他绝望的世界,可惜,她给了他阳光,他却害她受伤……
蔚鸯,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是谁,还会对我笑吗?
不!
只愿你永远也不知道。
就让那些往事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午后,回到岸上,蔚鸯肚子饿了,想吃鱼,刚刚在船上只吃了一些干粮,因为要打渔,不可能弄一桌饭菜,渔民的日常大抵都这样。
可上了岸就不一样了,这么多的鱼,想吃多少就叫多少。
蔚鸯想吃剁椒蒸鱼。
这也是这边的一大特色,她想学一学,就趁慕戎征和沙叔聊天时,和船家的儿子小鼎——一个十岁男孩子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慕戎征寻去,只见她坐在灶前吹着火。
「你做得来蒸鱼吗?」
他问,空气里已散开鱼的清香。
「做不来就学啊……我的学习能力很强的。」
蔚鸯往灶台里吹着气,说:「不过,这个火柴不大好用,不像我们家用沼气或煤饼的……你等一下啊,很快就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好了好了,火又着了,刚刚全被那小鬼给弄灭了……等着啊……今天,我就是你的小厨娘……」
她站了起来,语气是那么的欢快。
慕戎征愣了愣,无他,那张精緻的小脸,没了,变成了一张花猫脸,额头还有一个王字,想来是小鼎顽皮,给画的。
「闻着又香又辣,包管让你吃了一次想吃第二次。」
对于自己的厨艺,她相当的有自信。
那自信的神情,配上那满面的黑灰,看得他抽了抽唇角,忍无可忍,不由低低笑了。
对,他真的笑了。
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只是最最寻常的一件小事,却让他笑出了声:
整张冰山似的脸孔,一柔再柔,就好像晶莹剔透的冰块,被阳光照得金光四射,它在一点一点融化,最后化作春水,盪起层层耀眼的金鳞,将湖光山色衬得格外温柔多情……
「别管鱼了,过来,先洗把脸,黑不溜秋的,整个儿就像刚刚从灰里面爬出来。就算你烧得鱼再好吃,看到你这张脸,肯定会倒尽胃口……」
「不行不行,鱼马上就要好了,我不能走开……咦,慕戎征,你笑了,你笑了……」
最初,她没留心到,一顿之后再次看向他时,才发现他真的笑了。
那张冷冰冰的俊脸,因为那抹浅浅的笑,而亮堂了,温暖了,如破晓之霞光,是明媚的,更是惊艷的,可在瞬间将整个银灰的天空照亮,变得暖意融融,耀眼之极,美得能令人窒息,心跳跟着停止。
蔚鸯兴奋极了,忽就蹦了过来,指着他直叫,脑子里闪过两个词:一笑倾城,男色惑人。
那个欢喜的脏模样,也不知生了什么魔力,竟令慕戎征笑得停不下来——冰冷的心臟里,就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