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摘了颗,没洗没擦,先放在鼻尖嗅了嗅,最后小小咬了一口,嘆了口气说:「真甜。」
……
「师兄,师兄,师兄!」
殷停是被尖咤肺腑的喊声惊醒的,嗓音有如此穿透力的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果不其然,睁开迷离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姜太平泪眼婆娑的双目。
见殷停醒了,她嗷了嗓子,撞进他怀中,哭道:「我以为师兄又要死了……呜呜呜……」
殷停眼皮子直抽搐,但看见姜太平哭得真情实感,他也说不出打击人的话,只好用手在她背上敷衍地拍了拍。
清了清嗓子问:「师父呢?」
姜太平吸了吸鼻子,顺手把鼻涕泡全揩在了殷停衣服上,抽噎着说:「祝师兄说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妖,让师父带着他出门子去瞧热闹了。」
人妖,既指共衍一地的人与妖,亦指人和妖所生的蒙妖。
这是祝临风自创的词儿,实在算不上礼貌。
殷停踢踏着鞋下床,走近窗边,推开木隔,呼吸着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
窗外景色迥异于姜国,更不同于閒隐门。
只见光线微绿的的天地间,飘逸着数不清的硕大透明泡泡。
泡泡中修建着低矮,形似蒙古包,用木材搭建,表面覆盖着苔衣,苔衣散发者绿色萤光,左右各开两扇小圆窗的建筑。
有的泡泡乘着风随意飘荡,有的则被粗壮无比的藤蔓拴在巨木之上,小幅度的晃荡。
巨木,何巨?
高达七十七丈,直耸云霄,合围三十三丈,如建木临世。
更何况,这种体如玄铁的巨木不止一株,而是一片树海。
「轰隆隆,」泡泡忽然剧烈晃动起来,连带着其内的建筑也像经历着地龙翻身,让人站不住脚。
殷停反应快速地蹲下,嘆了口气,「又来了。」
天穹之上,一隻硕大无朋的大鹰,羽翼大展,滑翔于树冠之上,尖锐地鹰眼炯炯地朝下方巡睃,穿过叶脉间隙,悬浮在树海中的泡泡无一逃过它的眼睛。
羽翼扇动,捲起狂风,泡泡因而晃动,大鹰铁羽上闪过玄黑的色泽,利剑一般俯衝而下,碎石开山的爪子直直抓向其中一个泡泡。
看似一戳就破的单薄隔膜竟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韧性,隔膜贴服的顺着鹰爪的尖锐的形状,遒劲的力道,与之相贴合,像多生出来的一层皮肤。
鹰爪向下,在即将触碰到其内建筑时,仿佛绷到极限的弹弓,猛地被隔膜弹了出去。
大鹰发出不甘的啼叫,于空中盘旋了几周,终是离去了。
此处是,极西之地,万妖之乡,类似的场景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几遭。
殷停等一众于十日前,来到这里。
若说八千里为何十日便到了,其中很有缘由——绮秀和刘鹏不见了。
更为准确的说是他们提前到了,因此殷停他们自然不用再拘泥于马车,坐着飞天遁地的宝贝,到地方也只用了十日工夫。
关于他二人因何会提早到达,殷停曾问过余明。
当时余明笑得神秘,说:「时也命也,机缘巧合。」
对他这副神叨叨的江湖骗子做派,殷停没耐心,又问:「余下六场刀剑之礼该如何是好?」
余明摇头晃脑地说:「拦不住是他们没本事,与咱们何干?与我何干?」
话是这样说,但殷停估计,师父心里正为省了工夫而窃喜不已。
至于为何作此猜想,眼下窗外的场景说明了一切。
四道人影逐渐靠近,祝临风黑着脸坠在最后,好似谁欠了他几大吊钱。
打头的是余明,穿着身红绿羽毛编织的翎衣,胸膛豪迈地裸开,上面印着几道可疑红痕。
他脸上挂着放荡的笑,一左一右揽着两个颇具异族风情的妙龄姑娘。
左边那位,似是什么植株成精,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呈墨绿色,身上刻画着模仿树皮纹路的圈圈金纹,眼睛也生得极有特点,横着细长一条瞳孔。下眼睑处,眦缀的皮子间还藏着双窄长的眼睛,她一笑就露了出来,绿油油,四隻招子一起看人,格外渗人。
右边那位长得要符合殷停的审美的多。
她身材小巧,面容可爱几乎和人族无有差别,腮部有细细的白色绒毛,眼窝里镶嵌着红宝石般的眼瞳,头顶立着两隻兔耳。
约莫是只兔子精。
两隻精怪的打扮都格外清凉,除了重点部位用草编衣裙遮挡,其他地方都大方的裸露出来。
视线再度落到祝临风那副黑脸上,殷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娘嘞!得了便宜还卖乖,早知道是去看兽娘,他说什么也要跟着呀!
第52章 你这是血光之灾啊!
「给师兄算算,我和这些妖仙姐姐有没有缘分。」
殷停收回嫉恨的视线,转了一圈,从床底把团成团的姜太平薅了出来。
姜太平尚没从适才的惊吓中回神,痴痴地轻「啊」了声来表达自己的不解。
殷停也不多做解释,两手插进她腋下,半拖半抱着往窗边走,敲了敲窗棱,示意她往下看。
姜太平痴迷上卜算相挂一道并非是这几日的事,许是因为生性胆小,对于能避祸的卜算一道,她自入门起便上心无比。
只是碍于师父余明总不见人影,而卜算一道玄奥艰涩,没有师父授业解惑,是万万不能入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