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碰运气也有窍门,既是五灵衝突,所在定有异象,地貌不同寻常。
多为寸草不生,生灵难存的荒芜之地。
殷停和祝临风越走越偏,直至日头高悬,一大一小的两轮大日炙烤着龟裂的大地,两人在一座荒山的阴处歇了下来。
「这鬼天气,」殷停拧开水壶喝了口,水珠顺着喉结滚落,沾湿衣襟。
体内积蓄的暑气被凉水一带,激发而出,从头顶蒸腾起白烟,他仰头觑眼看天,从两轮大日的移动轨迹判断着时辰。
「两个时辰了,」他喃喃。
自从和大师兄分头各自去寻五灵衝突之地,已过去了两个时辰,但仍旧是一无所获,殷停不免焦躁,把水壶狠狠拧紧,蹲在地上,咒骂起朱幸那头死猪。
「动作快些,」祝临风催促道。
殷停又灌了口水,这才静心凝神,盘膝而坐,窍穴洞开,缓缓吸纳逸散的灵气入经脉。
地面骤起微风,沙石被一圈圈推开,扩散成涟漪,半晌,他掀开眼皮,摇头道:「此地土属灵气居多,平正中和,未有紊乱之势,」
闻言,祝临风失望地嘆了口气,用帕子覆着手,捻起黄土,凑到鼻尖嗅了嗅,说道:「看来此地荒芜,是为干旱之故。」
「这得找到何年何月啊!」殷停像被抽了骨头,懒懒地倒在地上,四肢摆成大字型,半点不想动弹了。
找了这许久,祝临风也有些丧气,加之日头毒辣,想了想,他说:「今日就到此为止罢,先回约定好的地方同大师兄汇合。」
「走着,走着!」殷停像打了鸡血,一改颓丧模样,一个鲤鱼打挺,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
将别在腰后的木剑拔了出来,扔在地上,木剑被法力包裹着离地三寸,殷停先跳了上去,对祝临风伸出手。
祝临风搭手,两手相贴,殷停一用力,将他拽了来,环在身前,御剑而起。
接触过的掌心出了细汗,殷停不动声色地在衣服上揩了揩,心间却跳得像敲鼓。
木剑又震了震,祝临风怕又出么蛾子,掐了把殷停虎口处的皮子,示意他专心。
殷停这心却是无论如何也专不了了,木剑像炸开的烟花从半空中下坠,事故重演。
祝临风拔下发间插着的树叶,黑着脸,说什么也不肯搭理他了。
……
几人约定碰头的地方,便在离魍魉山五十里外的一处溪水边。
莫摇光还未归来,殷停和祝临风靠着树干,背对着坐,中间插着传递消息用的线香,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祝临风是不想搭理人,殷停是想说话而不敢。
但他向来是个碎嘴子,九世哑巴投生的人物,哪能憋得住呢?
不一会儿他就在琢磨着,怎么伏低做小既能哄得银凤妹妹展颜,又不伤及自家颜面了。
尚不等他思量清楚,莫摇光留下的线香便无风自燃了起来。
香灰散落在地上,蠕动着排成了几个字。
殷停和祝临风同时伸着脖子看。
只见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三个斗大的墨字——快逃,南!
字迹虽是香灰堆成,却有主人书写的笔势,苍劲中带着丝仓促,南字的最后一笔的香灰更是大片溃散,如同白纸上出现的刺眼的墨团。
祝临风语气凝重,「大师兄遇见危险了,让我们向南边跑。」
殷停此时也顾不上两人的小打小闹了,唰地夺过纸张,攥在手里,扯着祝临风,说道:「走,此处不能待了!」
祝临风自然明白轻重,既然大师兄特意送信回来,便说明他遇上的危险是他们决计无法抗衡的,以他和殷停的小胳膊小腿,就算贸然去寻大师兄,也只会给他造成更多的负担。
为今之计,便只有先照顾好自家了,再谋后事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当即御使着木剑,风驰电掣地窜了出去,事关小命,殷停这次飞得又快又稳。
一气逃了二十几里,祝临风这次站在了殷停身后,警惕地向后观察飞掠而过的黄土。
「暂且停下,我们这样乱跑反而容易出事,先寻个隐蔽的地界藏一藏。」
他们此时正身处一片开阔的平原,四面没有植株遮挡,两人显眼无比。
祝临风看准片南边的密林,给殷停指了个方向。
然而,木剑却停在了空中,一动不动,祝临风疑惑地唤了声,「殷停?」
殷停僵硬地转过身,脸色惨白一片,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妖气……」
祝临风瞳孔一缩,「何处?」
「四面八方!」
话音初落,庞大无比的邪祟之气从天地的各处角落奔涌而来,一波接一波的浪潮拍得殷停透不过气,就像一隻被封锁在琥珀中,逐渐窒息的虫子。
殷停控制不了飞剑,歪歪扭扭的下降。
天色骤暗,两轮大日像被暗幕遮挡,磅礴的妖气落下,如冬日夹杂着霜雪的细雨,贪婪的附着在皮肤上,黏湿冰冷,将每一个呼吸的孔洞封死。
祝临风冷得厉害,便是凡人之躯,此时也感应到了如有实质的妖气。
他豁然抬头。
团团凝聚的乌云如压城欲摧,上方林立的各路妖族探出爪牙。
青面獠牙者三头四臂,兽首人身者披鳞带甲,一眼扫去几乎望不到尽头,正如殷停所说,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