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认识很久了?”
“总归比你久。”
很久了吗?
其实,也只是一年。
还是没人肯走,邵锦文揽住丁兰心的肩,说:“行了,大家都是自愿的,你也别操心了,走,跟我去便利店给大伙儿买点吃的。”
他硬拽着丁兰心离开,只觉得这个娇小的女人浑身僵硬,但是面上倒没有太多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哭哭啼啼。
“想哭就哭,别憋着。”邵锦文说。
丁兰心垂着脑袋,嘴边挤出一丝笑:“干吗要哭?他又没死。”
“但是他伤得很重,丁丁,你就是这点不好,明明心里担心得要命,却偏要嘴硬。”
丁兰心疑惑地看着邵锦文,问:“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邵锦文一怔,摇头:“当然没有。”
“刚才我听护士大概地说了一下,祁峥的四处刀伤,一刀在肋骨,没刺破心臟和肺,是万幸。一刀刺中了脾,估计要摘除,一刀刺破了左手臂,算是外伤,最严重的一刀在脖子上,颈动脉,真是幸亏了在医院里,哪怕是在医院门口那个大街上,他都救不回来了。”
说着话,两个人一起走到了便利店,丁兰心拿了个筐,往里头丢麵包、火腿肠和酸奶,一边拿东西一边继续和邵锦文说,“师兄,我忘记了我有没有和你讲过祁峥一个朋友的事情。他有个朋友,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七八年了,现在还不能走路,说话也是口齿不清。那个人的妻子一直都在照顾他,一家三口的生活过得很拮据。我曾经有过疑问,一个人这样活着完全没有尊严和生活质量可言,还需要家人花费大量的财力和精力,还不如死了算了。他的妻子那么年轻,到时还能改嫁。”
丁兰心扭头看着邵锦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但是刚才祁峥出事,我心里想的就是,不管怎样,只要他活下来就好。变成植物人也好,变成残疾人也罢,只要他不死,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丁……”邵锦文有些难以置信,“丁兰心,别衝动,一辈子这种话,不要轻易讲。”
丁兰心拿着筐去收银台结帐:“你就当我在说大话好了。”
两个人买好东西往回走,半路接到祝敏的电话:“丁姐丁姐,你快回来!医生又下病危通知书了!”
丁兰心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丢给邵锦文,撒开腿就向着住院楼跑去。
祁峥两次心臟骤停,血压降为零,两次都被医生硬生生地救了回来,红会医院的几个外科精英都围在他身边,专心致志地给他做手术。
妇产科的几位医生护士过来探视,丁兰心认得她们,几个小护士都哭得很伤心,一半是害怕,一半是担心。
有一个小护士丧气地说:“每天累死累活,给病人抹药护理,不讨到一句好,居然还要杀我们!我不想干了!”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护士劝她:“别说这种话,那是个别病人的极端行为,千万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去。”
“陆医生好了以后,还会回来上班吗?”
“不知道。”
“祁峥会没事吗?”
“他会没事的,他是个好人。”
凌晨两点,手术终于结束,祁峥脱离了生命危险。
当浑身汗湿的医生向大家宣布这一消息时,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连着早就睡着的祁嵘都被付燕叫醒,兴奋地又哭又笑。
大家激动了一阵子后,突然发现,丁兰心不见了。
王一航说他去找,邵锦文说不用,由他去。
他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她,丁兰心一个人躲在走廊尽头的开水房里,背对着门,整个人侧身靠在墙根角落,手捂着嘴,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她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邵锦文看着她的背影,没有上去打扰她,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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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脑缺过氧,祁峥陷入了昏迷,医生说问题不大,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祁峥彻底地恢復意识,已经是两个星期以后。
他的床头摆满了鲜花果篮,甚至还有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医院将他安排进了一个vip病房,有电视有沙发,透过窗子还能看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清醒过来后的头几个小时,祁峥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房里的女人走来走去、帮他擦脸,餵他喝水,叫护士来换吊瓶……然后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发呆。
她和丁兰心长得还挺像的——祁峥想。
几个小时后,麻药有点儿退,疼痛立刻排山倒海地袭来,刀绞一样的痛在体内翻滚,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激得祁峥整个脑子都清醒了,终于记起了一切。
“丁兰心?”他叫她,声音嘶哑,语声孱弱。
“嗯,别说话。”丁兰心一直守在他身边,哪怕阿浪说要代她守夜,她也没答应,因为觉得男人不如女人细心。
祁峥脖子受伤,脑袋不能动,盯着天花板看了一阵子后,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丁兰心睨他一眼。
他又问:“今天是几号?”
她把日子告诉他,祁峥消化了一下,又问:“祁嵘呢?”
“在郎辉那里。”
“陆医生有没有事?”
“她没事,过些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人没跑掉吧?”
“当然没有,是你把他抓住了呀。”
“你不是回上海了吗?”
“我休了年假。”
“丁兰心,你和我说实话。”
“嗯?”
“我是不是瘫了?”
丁兰心紧张了:“怎么了?你觉得哪里不对?”
“下半身没感觉了……”祁峥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黯淡成了一汪枯井。
丁兰心扑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