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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少将行 作者:十七场风

小孩儿也愣了一下,从春信身上滑下去,好奇又胆怯地打量着林霰。

林霰在时韫伸手过来的时候轻轻牵住他,时韫仿佛得了令箭,黑亮的眼睛闪烁起光。接着他迟疑不定地问道:「……你是爹爹吗?」

跟过来的霍松声和赵韵书恰巧听得这一句,俱是一怔。

霍松声冷了脸色:「时韫过来。」

时韫抓着林霰的手不肯走,殷切地看向赵韵书,向母亲求证。

赵韵书比霍松声温和许多,朝时韫招了招手。

林霰主动鬆开时韫,薄唇轻碰,说道:「草民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那把嗓音低沉清润,因为总是咳嗽所以尾音带着点嘶哑。

霍松声恍然想起初见那天,他接连两次询问林霰,以前是不是见过。

那是因为林霰的眼睛与时韫生得有八九分相似。

第十一章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何况只是一双眼睛。

霍松声强行抱起时韫,快步离开了前厅。

赵韵书却多停留了一会儿,她向林霰行了一个虚礼:「小儿无礼,先生见谅。」

林霰隔着衣物托住赵韵书的手臂,断了她的动作,继而直直地跪了下去:「长公主在上,受草民一拜。」

林霰对霍松声都没有行过跪拜之礼,此举实在突然。

赵韵书略显惊愕,同样也打断了林霰:「先生不必多礼,一介妇人而已,早无虚名。」

「公主广施恩泽,惠及困苦之地,草民自都津而来,深受恩惠。唯愿公主岁岁康健,世子平安喜乐。」

赵韵书淡淡一笑:「此话先生出了侯府便不要说了,以免落人口实。」

靖北王与世子十年前便已战死,之后被报叛国,皇上震怒之下将戚氏父子三人官位封号全部褫夺。

世上已无靖北王,更无王世子。

侯府的人私下里喊一喊,出了门也是闭而不言的。

赵韵书没再多说,与林霰匆匆告别,便去寻霍松声了。

霍松声回长陵前给时韫带了礼物,一面巴掌大的鼓,他亲自扒了溯望原上最肥美的一隻羊皮做的,还在鼓面上画了画。大将军日日将鼓揣在胸口,他的行李全在沉船那天丢了,只有鼓还保存完好。

赵韵书到霍松声院子的时候,时韫正坐在霍松声腿上敲鼓玩。

一大一小玩得起劲,小的没长大就算了,大的那个也跟个孩子似的。

赵韵书踏进房里,霍松声抬起头,笑得好看:「阿姐你听,我在溯望原学的曲子。」

霍松声抓着时韫的小手,一边敲鼓一边哼歌。

溯望原一望无际,曲调也辽阔悠扬。

一曲哼完,时韫很捧场地鼓了掌:「舅舅好听!」

霍松声摸了把时韫的头,放他从腿上下去:「你自己玩儿去。」

时韫从小好带,懂事也听话,知道舅舅和娘亲有话要说,抱着鼓去院里玩儿了。

霍松声嘱咐道:「在没水的地方玩啊,衣服弄脏了收拾你。」

「知道啦!」

门敞着,能看见时韫的动静。

赵韵书在霍松声身旁坐下,看看他:「瘦了,也黑了。」

霍松声撸起袖子:「一个冬天就白回来了,等着吧。」

赵韵书没有跟他贫嘴的心情,无奈地嘆气:「你回来做什么呢?这些年怎么光长岁数,遇事还是这么衝动?」

「那也得看是什么事儿。」霍松声一点点把袖子捋回来,「你和时韫的事儿,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我该跳还是跳。」

赵韵书一句话噎在嗓子眼,打不能打,骂也不能骂,霍松声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能不知道是什么性子吗?没把长陵搅翻天已经算他长大了,还求他什么沉稳冷静。

赵韵书倒口茶败败火气:「听闻你昨日一回来便进宫见了父皇,我在公主府食不下咽,生怕你犯浑。」

「不会,我有分寸。老皇帝看到我够上火的了,在这时候触他霉头不是讨罚么。」

「你以为你没触他霉头吗?」赵韵书急得敲桌子,「他只是没跟你撕破脸,西海的禁闭你还想关几次?若是回讫知道你不在溯望原,漠北怎么守?」

霍松声张了张嘴,撇开脸,赌气般道:「我管不了这么多。」

「你管不了?」赵韵书站起来,指尖颤抖地指着霍松声,「你……」

赵韵书想说,当初是谁在靖北军坟前跪地起誓说要重建靖北军,接管漠北十城和漠阳关十万百姓?如今这一句「管不了」,可对得起边境浴血奋战的将士与饱受战乱之苦的人民,可对得起溯望原下埋葬的亡魂英烈?

可她说不出口,因为赵韵书比谁都清楚,霍松声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样为了边境安稳抛头颅,洒热血。更清楚霍松声今天弃漠北安定不顾,是为了谁。

霍松声无私了十年,只自私了这一回。至于他身上背负的种种,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摘。

院子里时韫打鼓的声音将符尘给引来了,少年觉得新奇,蹲在地上看时韫敲了一会儿,跃跃欲试的也想玩。

时韫把鼓给他,问道:「你会敲什么曲子?」

符尘想了想:「叫花子要饭的曲子,听过么?」

时韫摇摇头。

符尘说:「我敲给你听。」

霍松声看他们一眼,说道:「阿姐,戚家没了,我不能让你和时韫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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