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蹊自以为很真挚,不过听在成昀耳中,便成了:「你敢动容缨我便让你们那边的势力全部陪葬,你也不想我对你母亲动手吧?」
成昀脸色黑沉,开始思考反正想法都暴露了,如果将成蹊在这里杀了,带着母亲逃跑,能不能有活路。
但想想自己手里的底牌……怕是不成。
他捏着杯子,深深痛恨自己的无能,几乎将茶杯捏出碎纹。
却见成蹊撑着头,那张同大夫人十分相似的容貌没有往年的冷厉阴沉,带着几点无所畏惧的天真,他问,「为什么不把脖子上的疤去了?」
「留作纪念。」成昀垂着眼,还有半句话没说完——纪念幼年如同待宰的鸡一样的无能的自己。
「治好吧,不好看。」成蹊道。
成昀实在抓不住成蹊跳跃的思维,他将领口往上拉了点,挡住疤痕,「我乐意。」
「很恨我吧?是不是打算卧薪尝胆,然后等有朝一日得势了再将脖子上这刀还回来?」成蹊幽幽道。
成昀:「……………」虽然不想承认,但心思全中。
成蹊嘆气:「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啦,你想还也可以还一个,不过最近还得等等。」成蹊也有半句话没说完——毕竟还有同心咒锁着,而某个人怕疼。
脖子上来一刀应该很疼很疼吧,这是能记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成蹊看向成昀的眼神就带了点同情。
一家的神经病,还从小被霸凌虐待,没成为死变态也是他心理状态好了。
虽然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毕竟借用了人家的身体,总得收拾收拾烂摊子。
于是成蹊拍拍成昀的肩头,语重心长,「二哥,别怕,我啊,真的很和善的,已经在学宫改造好了。」
「我是个好人。」
成昀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深吸一口气,「———冯七!」
黑色的影子顿时从窗口翻进来,带着云层上的冷意。
成昀抖着手,忍无可忍,「给我把这玩意丢下去,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
成昀:不要叫我二哥。
成蹊:好的二哥。
成昀晚上做梦,掀开被子,一被窝二哥。
让我们看着成蹊的单纯无辜的脸,有他在,会虐嘛?不会!
第39章 章三十九
鸾鸟的尾羽在空中舒展, 优雅且美丽,丝丝纤薄的羽毛上,绚丽的花纹迎着阳光,闪出艷丽的晕光。
成蹊被冯七从车厢窗口提出来, 直接提到了半空中, 车厢外没有防护阵法, 狂风大作, 成蹊髮带都被吹散,长发飞散,站在车厢上往下看, 当真是天地阔远。
一旁随行的队伍在飞舟上便见三公子被二公子的贴身侍从拉了出去,所有人一惊,「冯七你想干什么!!」
那黑衣的侍从一脸漠然, 提着成蹊,「三公子,得罪了。」
随后将他一推。
成蹊仰面摔下去, 青色的衣摆飘摇,在空中如一片孤叶般零落。
这一瞬间, 一直跟随的仙官心快从喉咙跳出来,一堆人直接下饺子一样从飞舟上跳下去,扑过去捞人。半空中的三公子像是吓坏了,袍袖翻飞,他在空中扑腾,仙官隐约可以听见一声感情充沛的,「啊———」
所有人的想法都是, 完了, 三公子体质脆弱, 从小娇养,要是吓出什么问题,二公子有宗主护着不会有事,但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顿时一百零八种死亡方式浮现眼前,一群人快吓疯了。
好在没让三公子坠落多久,总算有一个人先手扑过去将人拉住,踩着飞行法器稳定身形后,正打算安慰成蹊,就听见来自柔弱三公子由衷的讚嘆,「天好蓝啊——」
「好爽!可以再来几次吗?」
所有人:「………」
冯七从窗户翻进来。
成昀看他,「捞起来了吗?」
黑衣的侍从跪在车厢里,「没有。」
成昀捏着茶杯的手一抖,「真丢下去了?你不把他拉起来他摔死了怎么办?」
冯七默默掀开车帘,示意自家主子往外看。窗外晴空万里,一团团堆积的蓬鬆云雾间,成蹊正站在仙官的剑上玩的正欢。
成昀:「……」
啪一下将窗子关上,忽然生出一种后悔的感觉。他抢先在成曦的人手过来前将人半夜带走,一方面是父亲的吩咐,另一方面本来是打算在路上趁着成蹊孤立无援,多多少少折磨一下对方,现在看来被折磨的是自己。
「也就一天一夜,熬一下就过去了。」成昀如此安慰自己,然后拿起了格子里的书,开始温习。
窗帘被风一吹,一阵哈哈哈的声音涌进来。
成昀翻书的手一顿。
他心平气和的再翻了两页,窗帘又被气流掀开一点,成蹊哈哈哈的声音扎进脑门里。
成昀看着面前书页里的字,忽然想念从前那个阴冷狠毒的成蹊了,至少他很安静。
「冯七。」成昀捏住书页,头也不抬,「把人提回来,记得下禁言咒。」
他们是凌晨走的,路上稍稍耽误了点时间,总算在第二日清晨进入沧州地界。成蹊扒在窗口往下看,入目是清新的绿,灵州虽然有术法调节气温,但终究是北方,那边的山色是苍黑的,山顶多半覆雪,此间的山林都泡在云雾里,叶片绿的很新,蝉鸣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