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踪的那一年,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陆执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会呆在我的身体里……」
「等等,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污染病后遗症的关係,方警官明显感觉自己脑子不好使了,他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打断江耀了,「你确定你身体里那个是陆执?那徐医生呢???」
江耀还是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徐医生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还没有头绪。
他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他心里那个人,不是副人格。
那是陆执。
出于某种原因,以一种特殊方式,和他共同生活在一起的陆执。
但是徐医生呢?
从徐医生父母那里得到的情报,是江耀失踪的那一年,徐医生也曾陷入连续不断的真实梦境。
徐医生肯定知道些什么。
但江耀觉得他不会说实话。
没什么理由,江耀就是潜意识地觉得,徐医生不会说实话。
这种强烈的感觉,就像江耀对他不由自主的畏惧一样。没有来由。
……是的。
直到此时江耀才意识到,当他呆在徐医生身边,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就不由自主产生的那张怪异情绪是什么。
是畏惧。
像被冰冷的蟒蛇贴着身体爬行。锐利鳞片滑过背脊,阵阵发凉。
蛇头嘶嘶吐信,随时都会扭过头来,咬他一口。
把他整个吞下。
「你这种……应该是心理创伤吧?」方警官摸着下巴。
作为一名经验老到的刑警,他在过去的职业生涯里也曾面对过这种受害者。哪怕有警察陪在身旁,那些受害者都不敢只认凶手。
倒不是受害者本身意志有多脆弱,而是凶手给他们留下的心理创伤太严重了。
那叫什么……PTSD?
「……」江耀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告诉他吧。你做噩梦的事。】
心理的人低低出声。
【对他可以不必隐瞒。】
江耀便将曾经的那些噩梦,一一向方警官道来。
「十年?!你跟陆执认识十年了?!」方警官脱口而出,「这不可能!你失踪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年啊!还有,照你说的,你在管理局也工作了十年,那他们对你怎么是这种态度?还有秦无味那小子……」
「所以我,很混乱。」江耀也皱起眉头,脸上再次出现疑惑迷茫的表情,「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我在想起一些细节,一切刻骨铭心的事,但最重要的部分,不见了。」
最重要的部分——江耀经历的那些事情,到底算什么?
到底那十年是黄粱一梦,还是如今身处的这个世界才是虚幻?
方警官越想越觉得后背发毛,忍不住两个手搓起了自己的胳膊。
「冷吗?」江耀看着他的胳膊。
「没事儿,不冷,就是有点……」方警官话还没说完,就见江耀抬起手,朝他张开手掌。
莹白色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火球。
方警官:「卧槽!」
方警官没忍住在江耀面前爆了个粗,随即又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你别学叔叔。」
——他还是习惯性地把江耀当小孩。
江耀此时的行为,也确实有点像小孩。
他像托着个肥皂泡沫一般,轻轻把小火球托举到方警官面前。
然后又像鬆手放任泡沫自己飞翔一样——鬆开手。
让小火球飘浮在方警官的被子上。
方警官:「???!!!」
好半晌他才发出声儿来:「这是火啊?」
江耀点点头:「嗯。可以摸,不烫。」
儘管表达能力突飞猛进,江耀还是习惯说短句。那样比较自然。
方警官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头戳了戳。
还没戳到火苗呢,他就已经在收着力了。
没办法,毕竟这个火球……看上去真的就是一个微缩版的熊熊燃烧的火球啊!
结果小火球根本没烫伤他。
实际触感类似于……热水袋?
方警官把手指头戳进小火球里,指尖传来温热的感应。却并不烫。
……是恰好可以捧在手里取暖的程度。
方警官脑中栩栩如生地出现了家乡一种只有老人家才见识过的取暖工具——
汤婆子!
「你脚冷吗?脚冷还可以放被子里。」江耀唰地一下,又变出另一个火球。
「不、不用了。」方警官挠着头,瞠目结舌,「你这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让我更加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江耀:「……」
「不会我们这个世界才是假的吧……」方警官陷入惶恐。
江耀:「……」
这还真不知道。
毕竟对江耀来说,那些噩梦般的回忆,才是更真实的触感。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断腿在沙地上拖动的剧痛,耳朵里至今迴响着陆执重伤濒死时虚弱的气音。
那些可怕的事情,触感如此真实。
真实到他不敢相信那是梦。
更不愿意相信……那不是梦。
「我觉得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还是太少了。你们之前瞒了我太多事……」
方警官摸了摸下巴,忽然一把掀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