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声这才撑着坐起来。
靠在床头,「麻烦你了。」
储钦白:「周总帮了不少人,现在自己病了,麻烦别人也应该。」
虽然语气也就那样,周声却意外这话并非讽刺。
周声拿过他掌心的药,接过水杯,「一点绵薄之力,也做不了多余的了。」
等他吞下,储钦白拿走了水杯,从床上起身放到一旁。
周声听着窗外的雨声,看着暗沉的黑夜。
问储钦白:「现在什么时辰?」
「凌晨三点。」说完大概是听见周声在短时间内,两次用了时辰这个词,又说:「寅时。」
周声没怎么注意这点小差别。
只看着外面说:「这场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这不是询问,更像是自己在问自己而已。
储钦白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头灯晕下的人,被子拉到他腰间,不再是两三个小时前还有兴趣说着让他去修手机的样子。
他好像瘦了。
这是储钦白当下才察觉出来的。
在岚城的周声就算清瘦的,可在这样一个夜晚看来,他突然发现他比之前更瘦了一点。
那搭在被子上面的手,腕骨都突出明显。
尤其是听见他忧虑雨势的话。
甚至让他一下子想到了病骨支离这样的词。
储钦白面上不显,只是淡淡道:「你先顾好你自己。全国无数人盯着这场大雨,总会过去。」
第一次听见从他嘴里说出来类似安慰人的话。
周声笑笑,「知道。」
总会过去的。
这话在当下不是一句单纯的自我催眠,周声自己今天亲眼看见过,所以更相信。
在一个稳定的环境里,有温暖的被子和床。
原本是个好睡的夜晚,可自从醒来,周声就不太睡得着了。
身上绵软无力。
他只是提醒储钦白:「吃了药应该没事了,你快睡吧。」
储钦白和他一样靠坐着,两人都没说话,周围很静谧。
安静下来,周声才发现这个房间储钦白的印记很明显。
收拾得很干净,床头柜上放了一个蓝绿色小瓶子。
散发的气息是储钦白身上惯常的味道,周声无法形容,好似比木香更清冽一点,冷冷的,但在这样的夜晚却也让人觉得温暖。
周声开口閒聊,「你们一开始去的不是影视城?怎么会来这边?」
储钦白:「这个戏要取一些这边特有的景,错过季节后期製作麻烦。」
周声想到从岚城出发前,他大包小包的那些行李。
不自觉弯了嘴角道:「我还以为你们拍戏全都是住五星级大酒店,你外婆还说你被人伺候生活不能自理,现在看,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储钦白看了他一眼。
配合道:「就像这次的事,你觉得什么都说了,她还能高高兴兴埋汰我?」
周声过了会儿才回答:「确实是不能。」
报喜不报忧,好像大多数人对在乎的人都是如此。
他们东拉西扯,没什么重要内容,大多都是周声询问。比如他知道了现在的很多电影电视都是在绿布里面拍的,知道好的特效很耗钱,知道这个电影他也有投资。
他问什么,储钦白基本都会回答。
后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周声就不太记得了。
他意识的最后只余一抹淡香。
那股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沾染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和枕套。
第二天早上七点,走廊里渐渐有了动静。
因为昨晚的混乱,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一个电影剧组。
组里的人也不刻意隐瞒,只是涉及到剧组内部的情况,会要求大家保密。
早上在楼下喝稀粥,不少人都凑在一起閒聊。
剧务组和后勤在一桌。
有人笑称:「拍戏遇上这种事,是不是说明好事多磨,咱们电影要大爆了。」
「迷信。」边上的人立马道:「杨导亲自执导,加上储哥这个活招牌,你觉得呢?再说,往前数数储钦白他哪部电影成绩差了?票房就算低一些的,口碑也从来没翻过车好吧。」
说到这个,有人压低声音嘀咕。
「昨晚接来的那些人里好像就有储哥认识的,晚上还住在一起了。」
有人嗤笑:「那又如何,昨晚我还和三个人一起睡了呢。」
一桌子人集体笑骂。
「谁说这个!」
「就是,只是在说认识,你这话一出都能看出你这人思想有多不正确!」
被骂的人无语:「谁让你们突然提这个,我这不是想起来昨天半夜储哥还去敲了导演的门,拿了特效退烧药,剧组里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好吧。」
「是那位周总吗?病了?」
「哪个周总?」
「昨晚储哥去接的那位吧,当时挺晚了,我也就打了个照面,没怎么看清。」
「人怎么样啊?」
这也就是被困在这里的麻烦,剧组里一丁点风吹草动很快就会传遍。
没有新鲜事,自然盯住最容易吸引人眼球的。
先前没听说情况的人纷纷询问。
最初爆料人挥手,「都别八卦好吧,有本事你们当人储哥面问去。」
「算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