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生着炭,不冷的。」秦淑慧眨眨眼睛,鼻尖嗅了嗅,是熟悉好闻的水仙香。
孟元元无奈摇头,摸摸小姑发顶,叮嘱着:「那也不行,你现在好了就应该更注意才是,不记苦能成?」
「我记住了,」秦淑慧点头,跟着走到床边坐下,「我也不想喝那些苦药,整日出不去门。嫂嫂,你说我的病能好起来吗?」
她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孟元元,内里带着明显的希冀。
「当然,首先就是你要听劝,别怕苦药,别贪凉。」孟元元毫不迟疑的点头,心头微微泛酸。
要不有句老话说得好,身体康健金银不换。这个小姑从生下来就体弱,常年泡在药罐子里,秦家两老也是打听遍了方子,可是能医好并不容易,只能养。
秦淑慧点头,大概心里多少知道自己什么情况,笑了笑:「好起来,就跟嫂嫂去权州看看。」
权州。
孟元元心中闪过一个想法,是否海外会有医治秦淑慧病症的方法?天下之大,定然是有可能的罢。她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并没有说出口来。
想起枕边的那几张纸,她坐上床边:「淑慧,我这儿有东西给你。」
说着,把三张迭在一起的纸给了秦淑慧。
秦淑慧下意识接过,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房契,还有我藏出来的两张田契。」孟元元示意人展开来看,想着自己现在可以将这些东西交还给小姑了。
显然,这让秦淑慧吃惊不小,瞪大一双眼睛不可置信:「房,房契?咱的家还在。」
她手微微发抖,眼可见的红了眼眶。
孟元元抬手搭上小姑的肩膀,不知该说什么好。房子是还在,但是家……
「还有两块水田,这些你都好好收着,指不定以后你要靠这些的。」她小声劝慰着。
秦淑慧吸吸鼻子,鼻尖泛红:「是嫂嫂你藏出来的?怕被大哥拿出去卖掉,是不是?」
明明她才是姓秦的那个,偏偏什么都要依仗嫂嫂处理。是她太不中用,什么都不会。想着,竟是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
见状,孟元元帮着人拭着眼角,笑道:「瞧瞧,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哭呢。你的东西,赶紧收好了。」
「我们以后不是有二哥吗?」秦淑慧揉揉眼睛,哭过的她活像一条小金鱼。
孟元元摇头,眼神中全是认真:「淑慧你记着,这些东西在贺家眼里也许算不上什么,但是你自己一定要攥紧了。你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你二哥,年纪到了总有自己的日子,手里抓着点什么,心中也会觉得安稳。给自己留个后手。」
可能她说的这些,秦淑慧现在不一定懂,但是慢慢地一定会明白。
秦家的宅子不住的话,可以租赁出去,水田同样,如此一笔进项到了秦淑慧手里,她在贺家也好,将来的夫家也好,用起钱来方便,也有底气,不至于使是被人拿捏。
「可是大哥那边呢?他不会同意的。」秦淑慧担忧道。
「那他问你要,你会给他吗?」孟元元反问。
秦淑慧摇头,同时手指收紧,将房契田契捂在胸前:「不给,他会把这些全拿去赌掉。」
孟元元点头,眼中带着欣慰:「你看,你都懂的。」
小姑在一点点的成长,儘管还是胆小柔弱,但是总有一天也会坚强起来。
不过,秦尤的确是个麻烦。虽然房契田契拿在手里,可万一后面回到红河县,还是免不得他的纠缠。是以,这件事还是得让贺勘来做才行,毕竟秦尤卖的田产里,可是有当初贺勘留给秦家的。
而且,在这些的事上,贺勘会处理的更好。
交代了房契田契,孟元元谈起了去清荷观祈福的事。秦淑慧听后很是赞同,冬节本该祭祀父母,她没办法去坟前,去一趟道观也算尽孝了。
况且,秦淑慧总觉得住在贺家,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她是想努力适应,然而到底还是觉得自己与这儿格格不入。出去也可以透透气。
如此,两人也就定下,后日启程去城外清荷观。
去道观的话,还是要做一些准备的。不用像旁的夫人贵女们出行,各种物什用具全都备齐,孟元元和秦淑慧带的东西并不多,几件换洗衣裳,以及秦淑慧的药。
这一趟其实不错,孟元元希望秦淑慧在道观真正静养几天。虽说轻云苑偏僻,可是架不住往这边来的目光多。再者,清修之地总是有些灵气的,对人的身心会有一番荡涤。
这日晚膳后。
竹丫取了一些纸张来,送进了正屋西间。
孟元元站在桌前,一张张的对齐裁好,随后摆放在桌边。
秦淑慧抱着腿坐在床上,好奇的问:「这是要做什么?」
「没事练练字。」孟元元回头一笑,简单道。
「练字?」秦淑慧赶紧摇头,一副不好玩的拒绝模样,「我不喜欢,可二哥整日让我看书习字。我是姑娘家,又不去科考。」
想想自己房中的那几本书,她就头疼,贺勘还说回来要考她,她哪里能看得进去?
孟元元低着头,手里剪刀利落放下:「他是为你好,不管是不是姑娘家,学多一点儿东西,总没有坏处。」
到底,贺勘是在意这个小妹的,挺好。
秦淑慧从床上跳下来,到了孟元元身后:「嫂嫂,教我学阮罢,听你弹得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