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等一会儿。」
说罢,萧衍起身,出去了一趟。
郦妩唤了琉璃进来,将自己头上的髮饰和步摇等,都一一拆了下来,然后将她一头长髮简单地编了一个松鬆散散的辫子。
萧衍速度很快,再次进来时,手里拎了一些东西。
有一座烛台,一壶酒,一隻酒杯,还有一个针线笸箩。
他拎了东西走到之前的位置盘腿坐下。
窗棂外,花木摇曳,夕阳斜下,晚霞漫天。
郦妩跪坐在窗牖旁边的蒲团上,看着萧衍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一根绣花铁针。
太子气质华贵,威仪凛然,修长手指拿着绣花铁针虽然有些违和,但因为容貌俊美,神情专注,被身后的夕阳与晚霞一映照,仿佛一副优雅的剪影,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萧衍拿着铁针在燃起的烛火上炙烤了一会儿,然后又将铁针放在倒了酒液的杯子里浸着。
他在边关军营呆了两年,见过军医给将士们处理伤口。虽然这穿耳洞跟处理伤口不一样,但再小的伤口也是伤,因此极为慎重。
加上刚刚找吕嬷嬷要针线表明情况时,又被吕嬷嬷叮嘱了一番。萧衍领悟能力向来极强,所以头一次做这种事也是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但郦妩终究还是怕的。
虽然鼓足了勇气,想要试一试。可是看着萧衍手中那泛着银白冷芒的锋利针尖,又再次害怕起来,不放心地问:「会很疼吗?」
「不会。」萧衍道,「孤会以最快的速度穿完。」
郦妩点了点头。
可是当萧衍拿着铁针,朝她挪过来,倾身将她往身前揽时,她又忽然叫停:「等……等等。」
「怎么了?」萧衍停下手,很有耐心。
郦妩神色微慌,眼睫轻颤,抖着声音道:「要不我先喝点酒?一般喝了酒,我就很容易忘记事情,说不定疼痛也能忘掉?」
喝酒不一定能忘记痛,但酒壮人胆这倒是真的。
郦妩眼眸一转,目光瞥向萧衍提来的那一壶酒,问:「这酒能喝吗?」
萧衍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能。」
这是宫廷御酿「蓬莱春夜」。所谓蓬莱春夜,即指喝了这酒之后,如置身春夜之蓬莱,叫人魂盪神摇,不思凡间。这酒虽然绵柔温润,较易入口,但是后劲也比较大,属于烈酒。
郦妩当即提起酒壶,因见没有多余酒杯,干脆直接隔空就着壶嘴,豪气地连灌了几口。
萧衍:「……」
已经连续两回了。他好像还没习惯这个看起来柔柔软软,娇娇滴滴的姑娘,喝起酒来却如此豪放。
真是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勇。
郦妩咽下酒液,放下酒壶,舔了舔唇畔的酒渍。不过片刻时间,就感觉自己心头犹如鹿撞,一瞬间全身血液就开始燃烧起来,热流窜过四肢百骸,叫人心跳加快,头脑发热,好像确实多了不少胆气。
萧衍眼见着面前姑娘那张白嫩的脸,一点一点地染上胭脂色。双眸迷离,水光盈盈,饱满嫣红的唇瓣上,沾着湿润的酒渍。
他沉默了一息,再次探身上前,伸手将郦妩揽了过来。
郦妩靠在萧衍的怀里,细白的手指忍不住紧紧揪住他的衣摆。看着那锋利的针芒,觉得自己的酒似乎喝得还不够多,整个人因为害怕而轻轻颤抖起来。
「不要抖。」萧衍忽地垂首,凑过来,在她耳边道:「再抖……孤就亲你了。」
「……!!!」郦妩眼睛顿时微微睁大,人也僵在那里没动。
萧衍抓住这个时机,一手捏住她细嫩的耳垂,一手捻着那枚用火灼过,又用凉酒浸过的铁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无情地穿过。
「唔!!!」
郦妩的身体一瞬间弹了起来。
萧衍眼疾手快,一边将铁针抽出,重新丢到酒杯中,一边伸手将她揽住,箍入怀里。
郦妩疼得发颤,双颊酡红,眼泪汪汪,抬眸瞪着萧衍,愤然控诉:「你……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啊?」
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打了招呼你反而会更害怕。」萧衍淡淡提醒:「还有一隻,这次你可以做个心理准备了。」
郦妩:「……」
都到这一步了,再退缩也没意义,她才不要半途而废,戴着一隻耳珰出门呢。
再则,太子手速极快,恐惧不过在一瞬之间,忍一忍就过去了。
郦妩把心一横,干脆闭上眼睛:「你……你来吧。」
她这般视死如归的表情,令萧衍忍俊不禁。
但他也没客气,甚至也没犹豫,又以极快的速度,将郦妩的另外一个耳洞也穿好了。
郦妩这次咬着唇,没有哼一声。
萧衍放下铁针,腾出手,指腹轻轻按了按她的唇角,「别咬伤自己。」
郦妩鬆开了唇。
「还疼吗?」萧衍问。「如果还疼,你可以咬孤,咬哪里都可以。」
当然疼啊!她的两个耳垂现在就像火烧一样。
郦妩抬起泪水盈盈的美眸,幽幽地瞪了萧衍一眼。然后忽地挺起上身,仰头,凑到他的耳边。
离得这样近,她身上独有的那种似花似果的幽香,混着酒的醇香,芬芳诱.人地袭来。萧衍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束花藤缠上,可怀中的人儿,比花更娇,更软,更丰盈,让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发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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