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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怕他起坏心眼,把西山公司做成空壳,拿圆圆的钱再成立一个新公司,壮大自己,继而踢开她和圆圆,所以,她需要一个会计替自己盯着阎西山。

但在西平市找一个不会被阎西山腐蚀,或者诱惑的会计又何尝容易。

偏偏齐松露就是一个。

她是财务专业毕业,会做帐,曾经是供销社的会计。

她还恨阎西山恨的咬牙切齿,此生不会改变。

说起这个,就要说到齐松露独一无二,西平市第一女流氓的称号了。

齐松露的前夫名字叫王定安,是名转业军人,目前在津西区做公安,跟阎肇一样,也是缉察队长。

而齐松露,则是原来供销社的第一把手,女会计。

王定安刚从部队上转业,还没安置工作的时候跟着阎西山混过,那是1983年,第一回全国严打的时候,城里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了很多舞厅,阎西山生平爱跳舞,当时约了王定安一起去舞厅跳舞。

齐松露听说后,喊陈美兰,要一起去舞厅揪男人。

当时圆圆还在襁褓里,而且陈美兰特别讨厌进舞厅,所以没有去。

于是齐松露一个人跑舞厅里去找丈夫了。

结果那天正好公安严罗密鼓进行严打,一舞厅的人全部被抓到了公安局。

齐松露个冤大头,是进去找丈夫的,但王定安和阎西山就跟黄油似的闻风而跑,没给抓着,她倒是给逮了个现形。

在舞厅里被抓到的,只要亲属不认领,不缴罚款,就要被定流氓罪。

王定安没钱,让阎西山找钱帮他赎人,阎西山当时也没钱,急的直跳脚,四处借钱借不到,还是找胡小眉借的钱,要去保释齐松露。

但保释流氓必须是亲属,王定安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病的躺在床上起不来,阎西山又非亲属,拿着钱也捞不到人,齐松露就被宣判,定性为女流氓了。

83年的宣判,游街,公审大会她全参于过,而且是全市巡迴式,几十场。

毕竟是曾经供销社的会计,齐松露长得虽说漂亮但不苟言笑,是个冰美人儿,当时渐渐的谣言四起,好多人说她白天是会计,晚上是小姐,还有些人言之凿凿的说跟她嫖过,说别看她平常高高在上鼻孔看人,其实性慾旺的不得了,不给钱都愿意嫖,一到夜里就跑街上拉男人。

甚至有段时间男人们开玩笑,都会说,小心今天晚上齐松露把你抓去强姦。

八十年代初正是文革结束,压抑几十年的性仿如猛虎被放出笼,能被摆出来的时候,人们对于性的无知和探究,以及宣洩,就全压在全市这个唯一的女流氓身上。整个西平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齐松露。

她工作丢了,婚姻没了,父母兄弟不认。

身败名裂,众判亲离。

不过多年未见,齐松露对陈美兰也没什么好眼色,瞪了她一眼,问:「这不西山公司的老闆娘,你来干嘛?」

说起西山公司,那可是小旺最讨厌的地方。

「这是我妈妈,和西山公司没关係。」小旺高声说。

齐松露愣了一下,倒是愿意好声说话了:「这是你生的,长这么大了?」

「我也是。」小狼上前一步,扬起头,唇红齿白的小胖嘟儿。

无痛当妈的陈美兰,虽说真的不想爱这俩孩子,但只要他们站在她面前,她总是于心里忍不住骄傲,俩小崽子长的都很可爱,总体也算乖巧,主要是带起来特别省心。

「你和阎西山……」

「我爸叫阎肇,盐关村一支队的阎肇。」阎小旺连忙说。

齐松露不太清楚盐关村的事儿,不过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陈美兰肯定是离婚,而且再嫁了。

「你这工作干的怎么样?」陈美兰掀开齐松露盖着褥子的大冷柜,见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雪糕,先给小狼拿了一支,也给小旺拿了一支,自己随后也剥了一支,然后递了一元钱给齐松露。

齐松露伸手在裤子里挖着,挖了半天掏出一个手帕,数出带着体温的四毛钱出来,递给了美兰。

这只是个小批发摊儿,陈美兰踮脚一看,见里面有张床,倒也不吃惊:「你就住在这儿吧?」

「人总得要活着吧,我怎么就不能住这儿了?」齐松露反问。

不但有床,而且牙刷,牙杯,枕头底下隐隐有个絮了边儿的内衣,显然,这个小小的批发摊儿,就是齐松露的家,她应该很久没洗过澡了,整个摊位瀰漫着一股汗臭,尿臊味儿。

陈美兰想让齐松露去给自己当会计的心思愈发坚定了。

齐松露恨阎西山。

她甚至恨不能阎西山原地去世,早早去死。

所以陈美兰特别有信心,毕竟齐松露现在落难,只凭批发雪糕,一个才赚两分钱,她估计温饱都成问题,一份会计工作,她求之不得才对。

可等陈美兰提出来,齐松露愣了会儿,居然来了句:「请我做会计,我倒愿意,谁不想拿份工资安稳过日子,但我怕你用了我,要惹上大麻烦。」

「为啥?」陈美兰反问。

齐松露嘆了口气说:「我前几年在广州攒了些钱,回来盘的这个小摊儿,但有一帮混混,不论我走哪儿他们就欺负到哪儿,你要用了我,就怕他们要跟着欺负你?」

小混混?

这事儿可以问阎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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