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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瑾一眼便明白了缘由,琉璃般的温眸中划过一丝微芒,转瞬即逝,化成碎碎点点的怜意,掌心微翻,落在小花秀密的发上。

「十指连心,那时可是很疼?」

小花微微一愣,不知为何,她虽一句话未说,哥哥却像已然知晓她的担忧为何。

她摇摇头:「不疼。」

楚南瑾绕过腰际,握住她藏在身后的手,带到跟前,搁在细软的氅绒上,「念兰在哥哥面前,也要说谎么?」

被按到伤处,小花手肘一颤,忍不住「嘶」了声,楚南瑾收了手,终是不忍继续惩罚她的嘴硬。

沽售手膏的那家胭脂铺见楚南瑾出手阔绰,另送了瓶带有药效的香膏,正在此时派上用场,这瓶是清雅的百合香味,淡淡扑鼻,膏体润滑。

楚南瑾指端撑起她的,轻柔地搽上香膏,触到血洞时,小花不觉得疼,反而有一圈又一圈的痒意荡漾开来,指腹像被一根羽毛轻挠。

她紧抿着唇,裹在圆领下的脖子一片绯红。

搽完香膏,楚南瑾静静地抬眸,两人目光对视的一剎那,小花心尖一颤,正要将视线移开,楚南瑾的动作更快,将她的脑袋扳正,视线交汇到一处,他认真道,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的无用,才导致如今身负重伤,与你没有分毫干係。要说添麻烦,是我在给你添麻烦才对,你对我一路照料备至,未有差池,若为旁人,兴许早就趁我危难之际将我弃之不顾,是你的纯善留全了我这条性命,我感激涕零,又怎会不识好歹,反过去责怪你?

她微微启唇,「哥哥才没有给我添麻烦……」

「念兰是公主,本该朱鬃白马,翠羽明珠,现今流落至此,是受了万般的委屈,你怨我、责我都是应该的。」他轻轻道,「若你伤之分毫,我便再也无颜进京,愧面陛下。」

「可是哥哥也是太子……」她低声道,「流落至此,哥哥也是受了万般的委屈。」

怎么会有一个人,口口声声地说着别人的苦楚,却完完全全忽略了自己。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是为了护她才受了重伤,却说,都是因为他无用。

他这般能言善辩,读尽诗书,却用满腹经纶揽咎自责,将她推了个一干二净。

小花涩然道:「是我胡思想乱,胡乱揣度哥哥的心思,是我错了……」顿了顿,又道,「哥哥也莫要再这样想,你才不是无用之人,你在我心底,是最英勇神武、顶天立地的兄长。」

楚南瑾眸光一动,似有流珠转动,他微启双唇,眼前却忽然被重重迷雾包裹,胸口像蚂蚁啃噬一般,传来阵阵痒意,手无力地从小花肩上滑落。

「哥哥,哥哥!」

小花连忙扶住他倾倒的身躯,让他偎靠在她的肩上,吃力地将他扶回了屋内,手忙脚乱地去熬药。

屋内漆黑,小花急中生乱,不慎被几个瓶瓶罐罐绊倒,她咬着牙迅速爬了起来。

「念兰……念兰……」楚南瑾听到了动静,呼吸急促,一声声地唤着她。

小花连忙回身,蹲在床前,急急问道:「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绊倒了几个罐子,哥哥感觉怎么样,除了伤处,可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这次,楚南瑾没有回她。

有月光零碎中地从门缝中投进,楚南瑾的额上浮着一层薄汗,脸色潮红得异常,小花这才看清了他青白的唇色。

像是被一捧雪从头上浇了下去,浑身上下霎时冰凉,小花手脚一软,差点向后倒去。

小花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双手却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抖得不成样。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指上的温热,她才感觉血液重新流转了起来,稍稍鬆懈地瘫软在了地上。

小花守了宿夜,她睡得并不安稳,抽开压在脸下的手掌,才发现半张脸已经麻了。

她连忙抬头,楚南瑾昨晚敷了药,脸色却仍旧苍白,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花将热毛巾轻轻敷在楚南瑾的额上,擦了把手,有徐徐的风钻进来,她掩了门窗,目光望向屋外。

她初时笃定,那采摘的草药有活血化瘀之效,可哥哥却致入昏迷,让她失了自信,不禁怀疑起来。

又或许,哥哥受了内伤,肉眼不可见。

入城,许有伏首的刺客守株待兔,恐遭不测;可若不入,任由他的伤势拖延下去,她不知会有如何严重的后果。

她不敢去赌,即便被责备也罢,丢了性命也罢,她都得冒这个风险,入城寻郎中。

第11章

天光微亮,林中静谧。

来时的脚印已被一场大雪覆盖,怕在林中迷失方向,小花一面往外走,一面在心底默默记下路边的标誌。

走出不远,就找着了一条还未被冰冻住的小河。

她对着河水照镜,手上沾了泥灰,往脸上抹去,原本清丽的小脸立刻变得灰扑扑的。

涂得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面貌,小花才戴上兜帽,往林外走去。

一路上格外小心,一双眼睛机警地盯着来往的人群,幸而运气尚佳,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平安抵达一家医馆。

她低着头,将面容掩在兜帽之下,快步走了进去。

「诊断需得望闻问切,观舌象,闻音色喘息,问症状及病史,再是诊脉象。小娘子,你就说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症状,老夫也没法对症下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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