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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一亮,不知这猎户还是个讲究人,搬走前还将带不走的物件收拾得这般好。

小花掂了掂斧子,琢磨着晚上天冷,她可以先去山上采药材,再砍些柴来生火,最后收拾屋子。

她提着斧头,迈着步子朝外走去。

第10章

枯枝凋敝,雪意融融。

小花穿着双精秀小巧的绣鞋,踩着落地枯枝,发出「吱嘎吱嘎」的细响。

在山上绕了许久,都未寻到可治伤的草药,身上也被累出热意来,小花在一块小石上停歇片刻,背着篓子准备继续寻觅。

她选的坐地正巧在一棵槐树下,又正巧起了阵大风,树头堆积的残雪从顶上「簌簌」落下,全数落在她的身上。绣鞋浸了一圈水印,冰凉凉的。

小花被冷得直打喷嚏,暗道倒霉,弯腰去拍身上的雪沫子,拍完抬头,余光瞥见了匿于石缝间,微微探头的伞状草药。

小花眸中露喜,认出那草药有疗伤之效,顺藤摸瓜而去,竟发现了一丛生长着此种草药之地,不禁笑弯了眼,也不觉倒霉了。

半个时辰后,小花满载而归,脚步轻盈,乐滋滋地下了山。

她将柴扔在院角,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楚南瑾仍睡着,身体微微蜷曲,面上毫无血色。小花偷偷碰了下他的手,凉得像冰块。

她登时一慌,视线上挪,瞧见他胸膛起伏平缓,这才鬆了口气。

她转身出门抱了柴堆进来,生了火,潮湿阴冷的屋子变得暖融起来,又将有活血化瘀之效的药草碾碎,敷在了楚南瑾的伤处。

做好这一切后,她蹲在床前,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的面容,见他并无异色,稍稍宽心,撸着袖子去了后院的小厨房。

麻雀虽小,五臟俱全,小厨房内必要的厨具应有尽有,只是蛛网密布,乍一看十分脏乱。

小花端了盆水,洒在地上和墙上,找了块破布洗净,开始收拾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原本乱糟糟的小厨房焕然一新,小花叉腰舒了一口气,颇有成就地放下笤帚。

……

楚南瑾睁眼时,已是暮色四合。

他向来浅眠,稍些动静便能惊醒他,却因着受了伤,连睡了好些个时辰。

他从榻上起身,牵扯到了伤口,一阵刺痛,他只微微皱了下眉宇,视线便落在了半阖的木门上,月光透着缝隙钻了进来,门外有窸窣的动静。

他步履轻浅,如踏绵云,以至于走到小花身边时,她都未察觉,仍埋头做着事,清冷的月光如同缎面,柔柔地覆在她的侧颜。

楚南瑾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她从哪儿寻来的针线,膝上搁着他那件损坏的鹤氅,穿针走线颇为熟稔,秀眉因为专注紧紧簇成一小团儿。

针尖一顿,小花后知后觉到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眉目一喜,桃仁眼弯成一道月牙儿,道:「哥哥醒啦?」

月色是极好的掩盖,楚南瑾青白的唇色像是被月色所染,小花没看出异样,问:「哥哥既能下床走动,身体可是好些了?」

「嗯。」

楚南瑾微微俯身,嘴角扬起一弯浅浅的弧度,指着她手中的针线,「念兰在做什么?」

「我……我在缝衣裳……」小花磕磕巴巴地说道,「我知道,哥哥是太子,有很多华丽漂亮的衣裳,弄坏了丢了便是。可是这件对我来说不一样,这件,这件是……」

「是如何?」

小花脸涨得通红,「是」了老半天也未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头反倒是越来越低,恨不得低到脚尖上去。

「哥哥不要问我了。」

见她实在为难,楚南瑾没有继续追问,「好。」

他细细端详起鹤氅上多出来的一团团小花儿。

裂帛缝合处新添上的蓝色鸢尾花,肆意绽放开来,恰好掩住了绵密的针脚,二者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楚南瑾毫不吝啬地夸讚:「念兰的绣工真好,即使是与接受过女工先生教导的名门贵女较之,也毫不逊色。」

耳边悄悄攀上绯红,小花双手紧紧攥着鹤氅上的白圈绒毛,小声道:「哥哥也太会夸人了,我哪里有这么厉害……」

楚南瑾倏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花微微一愣,顺着楚南瑾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指腹上的血洞,她慌忙将手藏在了身后,声若蚊吟。

「我以为在月亮下面能够看得清楚,哪知视线并不好,是我想当然,又太笨了,哥哥不要怪我。」

她想法奇怪,楚南瑾反倒被困惑住,「我为何要怪你?」

小花脸上浮起痛苦之色,「哥哥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可我却没用,连这么简单的小事也做不好,给你平添麻烦,对不起,是我蠢笨……」

并非她的想法风马牛不相及,而是牵及过往,阵阵锥心。

她学针黹,是为了给一家人缝补衣裳,后来学艺精了,娘让她再接些绣活。

可她总是笨手笨脚,针戳的血洞更多,伤口虽小,却密密麻麻地疼,没法摸斧头劈柴,娘就打她骂她,说她是没用的贱丫头,连这等小事也做不好,给家里添麻烦。

她虽然初时难过,多年来也听惯了娘的责怪。

可哥哥不一样,他这般温和,连重话都未对她说过,若就此觉得她是个蠢笨丫头,光想着这个可能,小花的心臟就紧紧地揪了起来,那些针线好似扎在了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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