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大哥哥」,他眼睛亮晶晶的, 显然对他们十分崇拜。
姜念兰轻轻颳了下他的鼻头,调侃道:「小书呆子,都应你。不过,你是怎么知道, 澎光湖有吟诗弄墨的大哥哥?」
辉儿一脸懵懂道:「我过来时听扫地宫人说的, 不过她们除了说大哥哥文采厉害, 还说大哥哥们各个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算只是一度春风, 溺死也无憾唔……」
姜念兰忙将他的嘴巴捂住。宫人嘴不开壶说的荤话, 竟让辉儿无意间听了去。
她想带辉儿出宫,自然要经过昭成帝首肯, 昭成帝却不放心她离开眼皮底下,但望进女儿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
姜念兰知道,上元节的拐案让父皇心有余悸,即便里里外外安排妥当,她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父皇仍放不下心。
姜念兰揽着昭成帝的胳膊撒娇,「父皇放心好了,您派了这么多暗卫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贪玩太久,一定儘早回来。」
昭成帝紧崩的脸总算缓和了下来。
三日后,正巧是个风和日丽的大晴日,几人乘着一辆青篷马车,低调地出了宫门。
姜念兰一早让人打探好了澎光湖的情况,泛舟晌午开放,她们早早赶去,只能先找个茶楼候着,于是改变了计划,先在商街逛逛,给辉儿新添几本书籍古画。
「公主……小姐您看,这画像上的白鹤栩栩如生,好似能从画里走出来一样。」春香指着一家字画铺前挂着的画像,满眼惊讶和欣赏,「这画布的材质也不错,摸起来顺溜光滑的。」
店家一听就乐了,两撇小山羊鬍须一蹦一蹦,咧嘴笑道:「小娘子可真是有眼光,不瞒你说,这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画,而且这画的作者可大有来头。」
店家一番故弄玄虚的话,吸引过来不少路过的客人,在店门口围成一圈,催促老闆快些讲作画者的来历。
店家轻咳一声,端直身板,语气昂扬道:「单从这幅画的构图来说,就能看出是名门大家的手笔,且潜修画技几十年载的水准,其实不然,这幅画出自一名不到弱冠之年的青年才俊之手。」
「那不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小子吗?我看这画也没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就是,乍一看不错,其实仔细看看,还是有很多瑕疵,我一眼就看出不是大家之手了。」
众人并不懂画,只是他们以为的名门大家,其实只是个年轻郎君,就忍不住对画作百般挑剔、鸡蛋里挑起骨头来,人人都能上前插上一嘴。
店家早知会有这个结果,以指点唇,轻「嘘」了声。
「若知晓他的身份,你们就不会瞧不起这位年轻郎君了。」
群众又冷嘲热讽了几句。
店家索性掀开挡住下部分画的黑布,指着落款的署名和章印,雄赳赳气昂昂道:「你们听好了,这幅丹青,出自皇宫里那位,五步成诗、妙手无双的太子殿下。」
「真假?」
「原来是出自太子之手,难怪我和那位小娘子感同身受,这画惟妙惟肖、画中有诗,不愧是才艺卓绝的太子殿下啊!」
原本轻蔑不屑的,都改口说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都纷纷上前对画作讚不绝口。
姜念兰一听到丹青出自太子,挤上前仔细看了几眼。
春香夏凉都不识字,小声问道:「小姐,这真的是我们殿下画的吗?」
她们不敢相信,太子的丹青竟会流入不知名的小画铺里。
有人蠢蠢欲动地向店家问价,店家比了个手势,众人纷纷落败地退下去,店家扬着头颅,不肯在价格上让步一步。
这时,来了个家世阔绰的,对「太子殿下的丹青」这一头衔很是心动。
见待宰的羔羊主动将脖子送上了刀架,姜念兰忍不住开口道:「店家,这章可仿,字迹也可仿,你如何证明,这章吟和署名,就是出自太子本人?」
狂热的买家一听这话,眼神清明了不少,道:「对啊,你得给我一个证明,不然我花高价买回去的画,根本不是太子所出怎么办?」
店家仍旧趾高气昂,一副「画就是真的,爱买不买」的架势,买家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姜念兰嘆口气,决定好人做到底,继续道:「你既拿不出证据,还想顶着太子的名头卖高价骗人,我就只能戳穿你了。这个字迹,根本就不是太子的。」
「黄毛丫头,少在这儿满口胡言!」
「非是我胡言,而是我曾见过太子的笔迹。不知各位可曾记得,太子曾在三千明灯中,亲笔写了几百张字条,张弛有度、笔锋利落潇洒,与你这画上故作高深的草书完全不同。」
店家脸色稍微一变,梗着脖子嘴硬道:「都已经过去了十年,你怎知太子的笔迹不会有变化?高傲自大的丫头,快走快走,别在这儿坏我的生意!」
店家上前就要去推姜念兰,暗中护着姜念兰的暗卫握紧剑鞘,正要出动,一名少年郎的声音插了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大家!这幅画是我的画的,画技拙劣,让大家笑话了。」
姜念兰听这声音有些耳熟,瞧见那少年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羞恼地对店家说:「我不是说了那只是幅仿画吗?早知道就不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