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什么鬼运气!
竟然遇见了年轻时候的李嘆和明清玉会合,清池不太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瞧得出来,李嘆对于明清玉的到来是极其不高兴的,甚至在训斥着他。明清玉这时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显然还有些孩子气,被哥哥教训了以后,就立即驱马跑了。
「愣着做什么,去追!」李嘆看着生气跑走了的弟弟,又想起了近来发生的事情,一张俊俏的脸上也是黑了又黑,沉了又沉,这时的他大概还远没有后来那样的沉稳,那尚在成长的薄弱的肩膀上挑起的重担,也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跟着明清玉过来的队伍却也惧他,立即去追赶另外一个小主子了。
李嘆的视线,落在了这荒野里,刚刚一直没来得及留意,周围尸体横七竖八的,被斧头劈开了的车厢,有一小半地落在了带着腥血的地上,里面自刎的夫人怀里还有一个婴儿。
一个婴儿。
李嘆又多看了几眼,那婴儿脸憋得发青黑,看来是已经闷死了。
他心头那个就在方才成形的报復计划,也就从此折腰。
恰巧这会儿,副官来报:「主子,咱们该过去了。」
他自然也没有再驱马到那破车附近,亦或者下了马去瞧瞧那婴儿是死是活,或者说是,他懒得再浪费时间了。
李嘆挥挥手,那戴着指套的手在日光里投下了一道影子:「走吧!」
在他身下的高头大马转过身去,很快,他身后的那隻队伍也是跟着驰骋在道路上,飞快地就消失在了这荒郊野岭。
自然也就没有留意到,在他们离开以后,女尸胸前那婴儿猛然地睁开了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在刚才她使用了宁司君教给她的龟息术,差点没有把自己憋死。没错,她就是不愿意成为李嘆的推手,不愿意回到安定伯府那些是是非非里边。但,清池很快又迷茫地嗅了嗅周围这浓烈的血气,以及飞沙狂风,在这个荒郊野岭,她一个婴儿该怎么自救?
大意了!
清池有点儿尴尬,刚刚宁死不屈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一点呢。
眼看着天色渐晚,女尸身上的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在襁褓之中的她也感觉到了郊野的清冷,白嫩的肌肤上也冒出了鸡皮疙瘩。
清池泪流满面,难不成这一辈子她会折在这里?
小婴儿的她,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的,很快她饿得肚子叽里咕噜的,她靠在女尸的胸前,能够感觉到那种强烈的奶香,吸引着她,那种美味甚至让她只剩下了本能。
不。
她还是倚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扭头了。
她希望只希望出现一个活人,大活人,把她从这里带走。
「我自青山砍柴归,绿松笑对……」一道洒脱的道韵唱腔活生生地响起在她的耳朵里时,已经快变成了一块咸鱼的清池眼前一亮,开始挣扎。
果然瞧见不远处的道路有一个落拓的年轻道士游山玩水般悠閒走着。
她立即爆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哇哇哇——」
她就是拿准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哭得也嘶天裂地,生怕被这唯一路过的活人,那就只能在这荒郊野岭等死了。
在这种鬼地方,竟然有婴儿的叫声,是很容易使人有了一种幻听之感。
那年轻道士却听风辩位地转过身来,瞧向那条路里的狼藉,那淡淡的血腥让他微微地皱了皱眉。
清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很上乘的轻功,反正就是一眨眼,她就瞧见了头顶上有道阴影,巨大的人头瞧着她,坏坏地笑:「可怜哟。」
清池:「……」
她不管,她继续哇哇大哭。想要看这人到底做什么?
没想到这年轻道士心肠硬得很,就瞧着她哭。
很快,哭累了的清池停了下来,他们大眼瞪小眼:就这样吧,她累了,毁灭吧!
婴儿紫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透着些木然,忽然,她觉得眼前一黑,被托空了,再一瞧,年轻道士那张称得上俊俏的脸蛋离得她很近,他手指挑了挑她的鼻子,「小不点儿,你的家人都死了,看来你以后只能和贫道一起过活了。」
然后他掀开了包在清池身上的云锦,瞧了一眼她下半身,没错,就是下半身。
清池人都麻了。
「怎么是女孩儿!」他那语气很快就透着明摆的嫌弃。
女孩儿吃你家米啦?清池在心底骂骂咧咧,不过,转而一想,说不定以后她还真的吃他家大米了。
看着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年轻道士,清池再也控制不住婴儿的本能,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她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哎哎哎……」第一次带娃的年轻道士立即就忙了一个手足无措,「别哭啊,难不成你还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好吧,原来是饿了。」年轻道士一边哄着她,一边无奈地道:「这荒郊野岭的,我去哪儿给你找东西吃?」
「你吃啥啊?」年轻道士捏了捏清池肥嘟嘟的脸颊。
清池一边放声大哭,一边翻了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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