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着皇上越来越沉的脸色,后背冷汗涔涔冒出,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李玄胤冷哼一声,「去金禧阁,朕倒要看看她又在闹什么!」
……
金禧阁
李玄胤进来时,那女子只穿着寝衣,正坐在案后剪窗花。她这些日子倒是听话,字也写得愈发顺眼,只是这规矩……他都过了屏风了,那人却是一眼都没抬。李玄胤眉心一跳,扶额难言,罢了,左右也只是私下在他这不像样。
他漫不经心地走近,落下座,掠了眼案上剪好的窗花,眉宇微拧,这窗花剪得实在一言难尽。歪歪扭扭,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李玄胤掀起眼皮子睇了眼对面坐着的女子,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沉声提醒道,「见着朕,一句话都不说?」
那人这才有所动作,揉了揉发疼的前额,颇为幽怨地嗔他一眼,「皇上来就来嘛,等嫔妾剪完这个,就跟皇上说话。」
边说,她好似怕他生气似的,柔软的小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李玄胤一僵,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一把拍掉这女子胆大包天的手,斥她,「不像话!」
陈德海正要端了茶水进来,一眼就看到这一幕,吓得手抖了下,这泠贵嫔敢摸龙头,还真是不怕死啊!
内殿里,婉芙手顿了下,轻哼一声,便低头继续剪手中的红纸。
昏黄的宫灯遮掩在她的侧脸,留下了一层柔和的光。
李玄胤随意捡起她案上写好的字翻看,本来是要夸她,结果越看这字眉心拧得越紧,越发头疼,写得乱七八糟,三岁小孩都比她像样。
他翻过两页,又瞧了那人一眼,「朕吩咐陈德海清点了那日的寿礼。」
微顿了下,见那人没甚反应,他撂了手中狗爬出的破烂儿,拨了拨扳指,凉凉道:「后宫嫔妃争抢着到朕跟前献殷勤,倒是你,朕赏赐了你那么多,怎么不见你送朕什么?」
婉芙终于剪好了最后一张纸,她拿给李玄胤去瞧,毫不心虚地道:「皇上坐拥天下,说是送,还不都是皇上的。嫔妾身无一物,最为贵重的,就是嫔妾自己。嫔妾都把自己给了皇上,皇上还不高兴吗?」
李玄胤接过窗花,闻言斜睨她一眼,将窗花直接重重贴到了婉芙的脑门上,「巧言令色!」
婉芙吃痛地揉揉额头,不满地嘀咕,「皇上下手没轻没重,嫔妾都要痛死了……」
力道有多重,李玄胤心里清楚,这人惯爱这样惹他心疼。
李玄胤懒得搭理她。
搭在案上的掌心中被一隻柔软的小手拉了拉,他掀了掀眼皮子,没甚好气道:「又做甚?」
后者眼波如水,抿着小嘴悄声:「嫔妾要带皇上去一个地方。」
一轮圆月挂在枯树枝头,斜下的流光映着两人的身影。婉芙走在前面,牵着男人的手。李玄胤脸色铁青,眼上蒙了一层白布,因看不见前路,只能任由旁边的女子牵引。
陈德海跟在后面,又是心惊胆战,不心惊胆战能行吗?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后宫里哪个嫔妃在皇上跟前不是閒雅端庄、敬慎持恭,也就泠贵嫔这般大胆。这黑灯瞎火地跑到曲水亭里,还给皇上蒙了眼睛,万一伤了龙体,十个脑袋都不够泠贵嫔掉的。
陈德海在后面战战兢兢地提灯,一路紧看着皇上脚下,生怕皇上摔了。
终于到了曲水亭,婉芙才停下脚步,「皇上,这就是嫔妾送给皇上的生辰礼。」
曲水亭中,挂着十余琉璃灯盏,圆月下,珠宫贝阙,光华璀璨,步入其中,犹如瑶台仙境。
中央案上摆置的琉璃灯,玉壶光转,随着声声乐响,里面映着的人影慢慢转动。
李玄胤眼眸微顿,看了眼身侧的女子,「这是走马灯?」
婉芙亲自提过来,细白的指尖点着上面转动的光影,「里面两个小人是嫔妾亲自剪的,这是皇上,这是嫔妾。」她抬起眸子,黑亮的眼珠期盼地看向李玄胤,「皇上喜欢不喜欢?」
李玄胤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扳指,多看了两眼那走马灯里的小人,似有嫌弃道:「闹了半天,你就送朕这个?」
闻言,婉芙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眸子里的亮光也没了,冷哼一声,一把将灯塞到男人怀里,提步就往回走。
这番利落的动作,倒让陈德海吓得心口直突突。泠贵嫔已不是头一回这般给皇上甩脸色,这万一真惹恼了皇上,泠贵嫔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陈德海觑了眼皇上的脸色,正思量着要不要为泠贵嫔说点好话,那盏坏事的走马灯就塞到了自己怀里。
李玄胤声音淡淡,「收好。」
陈德海哪敢不听吩咐,立马应声,忍不住笑,这皇上待泠贵嫔,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婉芙气闷得没走几步,就被一道大力拽了过去,「又跟朕闹?」
「朕是太惯着你这脾气了,后宫嫔妃,有谁像你这样!」
「皇上觉得她们好,那就去找她们好了!永远别搭理嫔妾,让嫔妾一个人老死宫中吧!」说着,那泪珠子就巴巴地从眼眶里掉出来,烫到了男人的手心。
李玄胤一时被她哭得没了脾气,又气又好笑,却还是板着脸训斥,「胡言乱语,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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