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整个人快抖成筛子, 缓了会儿才继续道:「奴婢……奴婢在御膳房看见了昭阳宫的人。那宫人说泠贵嫔要吃杏仁糕,要了满满一食盒。奴婢当时并未在意,直到现在想起,才觉出不对劲。」
「你这奴婢, 方才跪着的时候不说,为何现在又说了?」赵妃抚了抚鬓角,挑起眼皮看向婉芙, 见那女子并未有慌乱,很快收了眼。
那宫女如实道:「奴婢不敢。」
「泠贵嫔如日中天, 受尽皇上宠爱,甚至连生了龙嗣的主子都比不过。奴婢实在怕方才说出来,皇上对泠贵嫔信任,惩治奴婢污衊。」绿影心跳如鼓,哆哆嗦嗦继续道,「奴婢不要进慎刑司,奴婢将知道的都说了,求皇上饶奴婢一命!」
李玄胤薄唇微抿,冷着脸轻拨了下扳指,没人猜得到,皇上现在在想什么。
皇上不发问,只能由皇后开口。
皇后看向婉芙,「泠贵嫔,你昨日可去御膳房取过杏仁糕?」
婉芙从那宫女身上淡淡收回视线,「嫔妾并未做过。」
「奴婢以性命担保,那宫女亲口说自己是昭阳宫的人!」绿影见婉芙反驳,生怕皇上不信自己,脸色煞白,砰砰在地上叩了两下,「奴婢请求见昭阳宫的宫人,奴婢自幼识人,定能将她认出来!」
「皇上。」皇后转过身,「不如就依照这宫女所说,也好还泠贵嫔清白。」
李玄胤未语,他掀起眼朝那女子看去。
这番,谁都看明白了,若是换作旁人,皇上不会犹豫,当即下令去查那嫔妃的寝宫。可眼下皇上久久不下吩咐,甚至未质问过泠贵嫔半句,这等信任,后宫嫔妃有几人能得。
应嫔神色黯然,当年她与表哥的书信被人揭发,皇上也是现在这般看着她,告诉她,「朕信你。」
就是这份信任,给了应嫔最大的底气。如今三年已过,物是人非,皇上不是对后宫没了信任,全然看那人是谁罢了。
她苦涩地提了提唇线,慢慢收紧手心。
婉芙轻抿住唇角,她又不傻,自然也看出了皇上的意思,低敛下眼,谦声道:「嫔妾没做过,不怕这宫女的指认。」
李玄胤这才点了点头,陈德海得了吩咐,立即去传昭阳宫的宫人。
不消片刻,昭阳宫十二宫女,八个内侍便被传到了秋水榭。
皇后抚着红宝石镂金护甲,对绿影道:「人在这了,若是看错了眼,污衊泠贵嫔,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先肃清后宫这等生事的奴才。」
绿影脖颈一抖,殿内的嫔妃都不禁看向皇后,皇后执掌六宫,处事手段一向温和,还是头一回,用权势这般威压宫人。
昭阳宫二十侍从依次站开,他们没得到风声,不知是出了何事。主子在宫里受宠,总有眼红的嫔妃蓄意加害,伺候主子这么久,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主子聪慧,皇上又宠着,不论如何,都能保他们安然无虞。
绿影从第一个宫女开始辨认,她仔细端详几人的眉眼,生怕遗漏错过。一直到第八个宫女,绿影停住脚步,又仔细看了两眼,立即抓住那宫女的手腕,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拖带拽地带到李玄胤面前,「皇上,就是她,就是她昨日去御膳房拿的杏仁糕!」
「皇上……奴婢……」那小宫女一脸莫名其妙,看看绿影,又看看沉着脸看她的皇上,后知后觉自己闯了大祸。
「本宫问你,昨日你可去御膳房拿了杏仁糕?」皇后看着她,问出口。
这小宫女名唤兰稼,去岁刚进宫,今年才十三岁。以前在尚仪局打杂,总管看她人机灵,办事麻利,为讨好泠贵嫔,才送去的昭阳宫伺候。
但再机灵,倒底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见这阵仗,当即慌了神,吓得差点哭出来,「奴婢……奴婢昨日确实去御膳房取了杏仁糕。」
嫔妃们捏紧的帕子不觉放鬆,看好戏般地看向婉芙。泠贵嫔说未去过御膳房,可她身边的小宫女却说去过,人证物证具在,如此怎么看都是泠贵嫔在为自己狡辩,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李玄胤抬手拦住了皇后接下来要问的话,沉着脸色看向兰稼,「若朕得知你口出妄言,污衊泠贵嫔,朕决不轻饶!」
「皇上饶命!奴婢不敢扯谎欺瞒皇上,昨日……」兰稼看了眼婉芙一眼,哭出声,「前日主子没交上抄例,皇上罚了整个昭阳宫的一半晚膳。昨日又是如此,奴婢贪嘴,没能吃饱,就打着主子送温修容的名义,多要了杏仁糕。」
「奴婢知错,奴婢不该欺瞒主子,求皇上饶了奴婢,求皇上饶了奴婢!」
听了这番解释,不止是站着的嫔妃,连婉芙都惊讶了下。她也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她不爱吃杏仁糕,本以为是有人买通了她宫里的奴才,栽赃嫁祸,可如今来看,倒是与她想的不同。
等着看好戏的嫔妃,闻言嘴角抽了抽,谁能想到,一个奴婢借着主子的名义私自去拿杏仁糕,竟是在宫里吃不饱!
「当真如此么?不是泠贵嫔指使你去御膳房拿杏仁糕,要害小皇子?」赵妃抚住小腹,质问出口。
兰稼虽贪嘴,却也是明事理,她是昭阳宫的奴才,是泠贵嫔底下的人,要是泠贵嫔倒了,谁还会管她的死活,那才是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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