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道「以后可能要辛苦你了……」
「娘娘,你在说什么?」阿盈擦着她眼泪的手停了下,「照顾小殿下,是阿盈本份,有什么好辛苦的,对吧?小殿下。」
她逗着苏未怀里的人。
外面,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苏未望了眼:「景夙快回来了吧?」
阿盈逗着景昱,点了点头:「快了。皇上也真是的,这时候,叫殿下管刑部的一案子。」
「那你抱景昱到乳母那,让他吃会。」
「哦,好。」
第46章 前方高能,慎入
风雨凄凄, 景夙策马直奔皇宫,这雨下了好几天,下的莫名的他心慌意乱, 尤其是苏未刚产完没几天, 不知道那帮宫人有没有去关好门窗。
他进了皇宫,来不及去朝辰殿跟华帝禀报案情, 直接回东宫,先查查门窗关好了没, 他打开宫门, 「苏……」
然后, 怔在门前,身后闪电划破了空际,如果可以, 他希望这只是场梦……
他的苏未长剑刺向他的父皇。
「呲」的一声,剑穿肉体的声音,明明很轻很轻,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肯定是梦……对吧?
只是一个不可能会发生的噩梦……
又是「呲」的一声, 长剑收回,刺目的血顺着寒光凛凛的剑身,滴滴落下。
华帝手捂住心口, 看到门前赶来的儿子,悽然一笑,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塌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父……父皇……」景夙喃喃着, 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瞬间抽干,他跌坐在地上,看着他的父皇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而那个被他捧在手心上的人,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孤傲笔直,一身冷漠肃杀,犹如那日「踏踏」的马蹄声下,归来的云信阁之主。
「快走!」一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是那日一块在河边的人,原来,他还在宫中……她被那人拉走,头也不回的跟着他跳窗而去。
她……在做什么?
她在骗他?
她昔日的种种,为的就是来杀他的父皇?
一切的温情,都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皇上!」悽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皇后身软在他身侧,景夙动手想扶,只碰到她的衣角,她已经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趴在地上的华帝身上,语无伦次:「来人啊……皇上,你再撑会……秦庄主……」
华帝手抚上她的脸颊:「好好……活着……」
话音落下,那手也跟着滑落,整个东宫,只余皇后悽厉的哭声,与外面的风雨声相交以及瘫坐在门口,失了魂般的太子景夙……
永华二十一年,华帝薨,景夙登基为帝,改年号干元。
干元初年,太后林妤沁自请为华帝守灵,离开皇宫。
景夙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向着皇陵出发,脑中一片空白,唯有那空荡荡却痛到极致的心,在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为什么,他还活着?
「皇兄。」景茗颤抖着从后面抱住没了魂一般的景夙,「景茗,就剩下你了。」
所以,求你,活着,好好活着……
景夙动了动,如行尸走肉般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他回身抱住景茗,紧紧的抱着:「皇兄不会再弄丢你了的。」
同年八月,各小国断贡。
同年九月二日,胡族来犯西北,将领王品一战死沙场,西北沙曼、落西两座城池失守。
九月十日,南边戎军大举进攻,守城将领潘卫忠被暗杀。
九月二十日,东边周国起兵,连夺三座城池,朝堂之上,一片混乱,惶恐。
景夙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大臣,听着他们发颤着道:「请皇上裁夺。」
但,他拿什么救国?
领兵的将领一个接一个死了,却后继无人……
他们徒有粮草,士兵却没有打胜仗的信心……
这样,他怎么救?
同年十月,楚国将领带着十万兵马集结边关,其使节上京面圣,替其国君求娶灵安公主景茗。
「哗」的一声,朝辰殿内,一本本奏摺,被推落在地。
「朕说了,不准就是不准!」
「皇兄。」景茗跪在地上,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强忍着泪,道:「让景茗去吧,现在,我们无将可用,牺牲景茗一人,至少能换来喘息的时间。」
「不准,朕不准……」他任性的吼着,直到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他,连景茗都护不了……
同年十一月,圣旨下,灵安公主和亲楚国。
宫门前,一席嫁衣,女子巧笑倩兮:「皇兄,好看吗?」
景夙看着她,手抚上她涂满胭脂的脸颊,小小的,他道:「等我。」
等皇兄变强,等着皇兄迎你归来。
风轻轻的吹扬,景茗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道:「皇兄说什么呢?弄得茗儿的妆都花了。」
景茗上路,和亲的马车踏出宫门之外,向着远方缓缓而去。
景夙站在宫门之上,偌大皇宫,如今只剩他一人,哦,不,或许还有一个……一个还在嗷嗷待哺的婴儿,一个他见了,只想亲手杀死的儿子……
他仰头喝着酒,头顶蓝天白云。
司徒锈,你不愧是能在短短三年内将云信阁带至顶峰的人!
景夙,你怎么可以那么蠢,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