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正垂眼瞥到他惊恐不安,真是可爱又奇怪,接着拿着棉签和药水蹲低身体。
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冰冷,刺刺痒痒的,庄沭闻到药水淡淡苦涩的味道。
贺正半蹲着,捧住他一隻脚,轻轻放在腿面上。
西装裤紧绷严肃,深灰色衬着皙白,似一捧雪化在了台阶上。
庄沭像冬眠醒来的小动物,僵硬地抖一下,瞬间就被捉住不得动能弹。
「别动。」男人全神贯注,声音自低处传来。
消毒水分明是凉的,而庄沭却只能感觉到,抓住脚腕的那隻大手,炙热的温度。
他不敢低头,两隻爪子微微收紧,上好的皮质凳面,划出两道痕迹。
贺正撩起眼皮,正好看到他纠结的手指,问道:「痛吗?」
庄沭印象里,极少有人这样问,这种伤口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脚踝有伤。
他的双脚踏过烫沙,趟过血水,踩过锋利枯草,走过寂夜冰雪,唯独没有落入过他人掌心。
「习惯了。」庄沭不敢低头,眼神飘远。
不是不痛而是习惯了,有些人的痛说出口只会被嘲笑。
「坏习惯。」贺正丢掉棉签,用消毒纱布摁了摁伤口,大功告成。
庄沭感觉到纱布离开,偷偷收回脚,却没想另一隻脚落入魔掌,被牢牢控制在对方腿面上。
他不得不低头,磕磕巴巴说:「这隻脚,好、好的,没破。」
「我知道。」贺正没鬆手。
庄沭攀着凳子边缘的手指,再次收紧,柔软皮面发出「喳喳」细响。
贺正的眼神,从他绞紧的手指上擦过,重新低垂。
「以后小心一点。」他拿出一条纤细银链,磕磕绊绊系在庄沭脚腕上。
突如其来的冰凉,激得庄沭低头,正对上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银亮。
那是条女士链,不像是新的,至少被改动过,有一段是刚劲的萧邦链,有个极其细小的吊坠,好像是只小鸭子?
庄沭看不清楚,恨不得大头朝下:「这是什么东西?」
「庙里求的护身符。」贺正终于鬆开手,说得云淡风轻。
「哦~~」庄沭挠脸,若有所思,「庙里都能求铂金了吗?」
贺正被揭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新庙,比较先进。」
他眼神无波,满脸正气,庄沭被迫信了一下下。
「保佑你,无痛无灾。」贺正眼神重新滑落回腿面,庄沭戴着细链的脚还没收回。
他们有君子约定,彼此不干涉舆论和处理方式。
他们明明拥有世上最亲密的关係,却如烈阳、冷月,错身而活。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链条再粗一点,再长一点,最好另一头能落在他的手里……
庄沭收回脚,好奇地拨弄小小一隻「鸭子」吊坠,越摸脸越烫,咬着嘴唇说:「谢谢啊。」
「不谢。」贺正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他拨玩儿细链。
白玉手指蹭过脚腕,挑起银色吊坠,翻起落下,撩拨心弦……
庄沭光脚踩在地毯上,去开衣帽间大门,贺正紧随其后。
灯光将二人影子映在门上,男人高大身影,将他罩得严严实实。
就在他拧开黄铜把手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贺兰找人的声音:「庄沭?庄沭?欸?谁把衣帽间锁了?」
贺正手臂从后面越过来,用力摁住门,带着庄沭也贴在门上,两人胸背相贴,挤在一处,门外是贺兰喋喋不休的询问声。
贺正闭眼,只一秒钟,脑内已挑好全球十八家顶级寄宿高中!
这玩意儿还是扔了吧!
作者有话说:
请关註脚踝链、脚踝链、脚踝链,重要的事说三遍!后面要大考!
第52章
贺兰觉得有一瞬间, 似乎门被他推点,但下一秒却死活推不动了?
「好奇怪啊?幻觉吗?」他后退两步,又推了推, 纹丝不动!
衣帽间里,庄沭肩膀用力压住,脸颊旁, 贺正手臂青筋浮现。
门外贺兰不依不饶, 问费芦雪庄沭去哪儿了。
费芦雪说不知道,家里太大,建议贺兰要是着急的话, 可以打手机。
庄沭一边顶着门,一边掏出手机静音,还不忘低声抱怨:「你儿子, 他是要喝奶吗?!」
贺正闷笑声在他耳旁响起,酥酥麻麻的。
庄沭这才发现, 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贺正低头听他说话, 那颗泪痣仿佛从唇边蹭过。
破碎的风铃,在心湖里叮叮响着,催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贺兰掏出手机,本想拨打庄沭电话,鬼使神差想到雪姐说老贺也回来了。
他为数不多的心眼, 突然全部转动起来, 偷偷按下老贺手机……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庄沭一跳。
贺正掏出来一看, 居然是贺兰!
「看来,是我把他教得太优秀了!」庄沭来回压指节, 发出「咔咔」的响声。
贺兰在门外, 还没意识到危险降临:「哈哈!被我抓住了吧!出来, 两个人一起!」
「还是揍少了。」贺正平静解开袖扣,开始挽袖子。
庄沭拉开门,就见逆子张狂的笑脸。
「你们干嘛呢?神神秘秘的?」果然发现老贺,贺兰一脸八卦,「老贺,啥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