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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瞎嫁 作者:谢书枍

「沈寂,你醒醒。」

她不停的唤着他,声音带着颤抖,扰的沈寂烦躁,想张口说什么大量的鲜血却忍不住,争先恐后的从他的嘴中流出,留在他雪白的里衣上。

阮绵书看着血色如花,一时彻骨的寒意从四肢到头顶,冷的她牙关打颤,那双手摸着沈寂滚烫的脸颊微微抖动,她极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这就去找大夫,你等我……」

不知昏迷中的沈寂受了什么刺激,闻言竟一下子睁眼,那双眼仿佛锋利的刀子,带着狂风暴雪的霜寒,他暗哑着嗓子,「不用,你出去。」

要是这次他死了,也是解脱。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疏离冷漠的沈寂,昨晚的温柔如昙花一现,浑身竖着倒刺,阮绵书晃了一下神,最终还是收回自己的手,跨过他到了席边,兀自穿着绣鞋,然后一声不吭的朝门口走去。

沈寂身处黑暗,疼痛让他看不见也听不见,胡乱抓着她的腕子,阴翳道:「你敢叫大夫,就给我滚。」

说出这话,沈寂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揪了一下,钝钝的疼,一阵冷风从不远处吹来,他听到一道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声音。

「沈寂,你以为你的身子只是你自己的吗?」

「我今日告诉你,不是。起码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阮绵书的夫君,他得活着。」

「因为归园的夜很冷,她一个人害怕。」

沈寂顿时失了力道,他仿佛可以想像一个身影可怜的蹲在墙角,因为害怕孩子一样环着双臂,一个人。

只要那样想着,他便疼的无法呼吸。

「我知道,你不信这府里的人,我也不信,所以今日这大夫,你不用害怕的。」

阮绵书起身,站在风口,仰头把酸涩倒回眼底,单薄的身子一时生出无限的力量,少年夫妻,老来相伴。

她尚未死心,情未磨尽,想着一路下去,有人相伴白头。

她更不想等到老的时候,沈寂已经走了,或者正在走,她要沈寂陪着她到天荒地老,这身子不是沈寂自个的。

哪怕沈寂怨她,大夫一定要来。

阮绵书小心的合上门,一扇屏风之后,沈寂像是失了所有的力道,安安静静的躺着,许久一串咳嗽之后,他嘆了一口气,给自己披上了外衣,靠在墙壁上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从外推开,脚步声在屋子里面响起,熟悉的香气当中夹杂着陌生的味道,沈寂不仅皱了一下眉,这便有一个带着湿气的人靠近他。

「沈寂,你怎么一个人坐起来了。」

那温柔的声音里面是对他无尽的担忧,他真的很想就这样溺下去。

可终究,有别人。

沈寂是风寒,对于他呕出了那口血,大夫不知缘由,留下几副药便匆匆离去,好似多呆一刻就会没了命一样。

对此阮绵书张嘴想说什么,她一直很安静,只是后来又被沈寂的闷咳给打断了安静。

「我去煎药,稍等。」

阮绵书火急火燎的又一次走了,他走后沈寂收回伸了一半的手,嫌弃的扯掉外衣抿去嘴角的腥甜,冷冷道:「大惊小怪。」

说完丢了外衣躺下,好似又不满意的把身子侧着,脸正对着门口,闭上了眼睛。

只是吐一口血,对他来说简直九牛一毛。

沈寂似乎并不把这些伤痛当一回事儿,玩一样的和阮绵书打着太极,好几次阮绵书因为喝药被他气的要哭,他却云淡风轻的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渍。

「哭什么?我又没死。」再怎么也要护着你熬过归园的黑夜,她哭起来,烦。

沈寂锁着的眉头不耐的压在暗淡的眼上,好似一座山。

不过之后他倒是真的喝了药。

如此几天,沈寂的病反反覆覆总算有了要好的苗头,阮绵书这夜总算是熬不住在他旁边睡着了。

秋末冬初,夜晚的天空星疏风骤,追随沈寂的狼群已经在后山守了好几个晚上,阮绵书也适应了它们的哀嚎。

这夜似乎格外的悽厉,似乎在提醒着什么,扬州河畔打更的更夫锣声也是一闪而过,慢慢消失在沈家后院的墙外。

沈寂只觉头上一阵刺痛,各种各样的响声在耳边迴响,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紧接着他便醒来了,当真听到了狼叫。

「这么快吗?」

沈寂冷笑着伸手要起来,不妨从身上滚下一个暖暖的手炉,他侧耳听着声音,待辨清了方位伸手去摸,触及一片柔软的时候呼吸停了片刻。

头上的疼痛那样清晰,沈寂执拗的咬牙忍着,跳动的烛光衬着他带着点点汗珠的脸颊,他伸手抚上那张临摹了无数次的脸颊,眉毛、眼睛、鼻子……

她就这样趴在他身边睡着了,牵着他一侧的衣角,安安静静的守在他身边,守在黑暗里面。

夜这样冷,沈寂闷哼一声,按着额头撑过一阵刺痛,他疼的暴躁,似乎随时都要忍不住嗷上一嗓子,好几次被他咬着牙咽了回去。

「我何须你为我至此?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沈寂牵过她的手,艰难的摸准位置,把人抱到床上,在下一次疼痛之前把手炉塞到她手里,掩好被角,这才下床。

因为生病,他被强制带回了正屋,可如今正屋不再是他发病的避难所,沈寂急于逃离,那双脚刚刚沾上寒冷的地面,一阵晕眩来临,沈寂坠入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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