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语学院教学楼天台的警戒线还没拆,昨晚大风,警戒线被吹断了一条,堪堪飘在地上。
她站在天台边缘,胡雨珊站过的地方,手抓着矮墙,半个身子探出去,脸侧的髮丝被风吹乱。
「没想干什么,只是想感受一下,从这里跳下去需要多大程度的绝望。这个地方这么高,风大,还冷。」时见微低垂着眼眸,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声音压了压,带了些委屈,「疼。」
担心她,他抓着她胳膊的手有些用力。严慎鬆了点力气,拉她到天台中央的长凳坐下,屈膝蹲在她身前。
他的声音缓下来,没有方才的急切:「没办法说服自己?」
时见微咬了咬下唇,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
严慎:「为什么?」
微抬眼眸,时见微盯着他的眼睛,安静地看了几秒,笃定道:「你知道。」
「我猜的和你亲口说的,不一样。」
要听她说,也要她说出来。
「大学教授,为人师表,干那种禽兽事。」时见微哂笑一声,愤懑地骂了一句,「我还觉得他儒雅,雅个屁。」
话落,听见一道气音低笑。她看过去,本就生气,这下更不高兴了,「笑什么?」
严慎收了点声:「痛快了?」
「还行吧。」
「再骂一骂?」
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再骂一骂,痛快了舒服了才好。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偏偏没那么违和。
时见微轻嗤,唬人般:「我要是真骂起来,很难听的。」
严慎散漫地点点头,眉目含笑,顺着她的话,哄小孩儿似的:「是吗?看不出来啊,小时法医骂人也这么厉害。」
时见微噎了一口气,他好像有点盲目哄人的意思。她鼓了鼓双颊,嘀嘀咕咕:「这么擅长鼓励式教育,难怪挂科率那么高,口碑还那么好。」
听见她嘀嘀咕咕的声音,严慎笑了下,没有追问,站了起来。
见他要走,时见微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哪?」
「给你买AD钙奶。」严慎垂眼看她,她没有鬆手,「不想喝?」
也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他,不说话。
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严慎单手插进风衣兜里:「不想喝就不喝。但是时见微,给点意见好不好?怎么哄,能让你心情好点?」
时见微下意识想说不知道,不字卡在嘴边,话锋斗转:「饿了。如果能吃到热乎乎的关东煮可能会好一点。」
这种藏着昭然若揭心思的措辞,她说出来格外可爱。
严慎转了下手腕,反手握住她的手,微微施力,拉她起来:「走吧。」
学校对面就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偶尔有人进出,两个人坐在落地玻璃的长桌前。
时见微看着窗外,满足地吃着关东煮,瞥见严慎的手机连续振动好几次。他只看了眼,便随手静音,揣进兜里。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心情好点了?」
「好多了。」时见微看了眼时间,想起来,「你是不是没有吃饭啊?」
严慎失笑:「现在问,晚了点吧?」
时见微的左边脸颊鼓着,手里捏着竹籤,伸手,把装着关东煮的纸碗轻轻推过去:「要吃吗?」
说着,补充一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他要是想吃,可以再去收银台那里买一份。但他看了眼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又看向她:「这么舍得?」
时见微轻蹙眉尖,撇了下嘴角,嘟囔:「我是什么小气鬼吗?」
严慎把纸碗又推了回来:「我不饿,先把小馋猫餵饱。」
他转身去饮料区,给她买水。
时见微托着下巴嚼鱼丸,看着玻璃窗上倒映的模糊轮廓。
小馋猫。
她在他眼里……好像还挺可爱的?
第30章 蓝花楹
周一上午, 桐江大学联合市局,在大礼堂开了媒体见面会,回应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件。
礼堂里人头攒动, 座无虚席。台上灯光明亮,LED大屏呈现着硕大的主题词。
时见微坐在雷修旁边, 穿着刑警常服, 手里是一份尸检报告副本。
耳边是雷修对这次案件不披露细节和隐私的简单陈述, 接着是校方对陈扬、蒋一鸣、张缙儒等主要涉事人员的处分。
然后, 话递到了她这里。
礼堂会场前前后后架着各种摄像设备, 快门声时不时响起。时见微看着桌上那份尸检报告, 没有抬头。
「从法医学角度来说,胡雨珊是自杀。但事实上,是法律无法定义和制裁的他杀。每一个施暴者、旁观者, 都是凶手。」
她的声音四平八稳,沉重又郑重, 克制着情绪。
「所有语言、行为、精神上的暴力,都是导致悲剧的根本原因。漂亮、优秀, 或者软弱、自卑,都不是被霸凌的理由, 更不是原罪。」
这件事多久之后会被遗忘, 这个媒体见面会的效应会持续多久,时见微不知道。她只希望,家校和社会能真的重视教育,不要做残忍的施暴者,也不要做冷漠的旁观者, 少一些无端恶意的滋生和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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