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医生小何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时见微捧着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而后跟着严慎往外走。
垂着视线,拐过走廊,时见微视线的余光瞥见温初吟的身影。她没抬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下一秒——
「微……」
清冷的声线只蹦出一声,便收住。
时见微偏头看过去。
她要是叫她微微,她还可以冷着声线驳回,讽刺一句——我和你很熟吗?
偏偏,她叫到一半收了声。
迎上她的视线,温初吟突然觉得喉间有些干涩,声音不易察觉地发紧:「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严慎见状,先抱着来福出去,回车上等时见微。
时见微面色沉静,没有任何表情:「你确定我会吃得下去?」
意料之中,她这个回答。
温初吟握着水杯的手扣紧了些:「这么久没见……」
「你也知道这么久?」
这句话成功踩到了时见微的雷点,她轻嗤一声,打断她的话,「这么久没见,有必要吗?」
即便对她的态度早有准备,温初吟表面看起平静,指甲已经嵌入手心。她垂下眼眸,杯子里的水已经冷掉了。
「对不起。」清泉般的声音仿佛一潭死水,「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想听。」
时见微皱了下眉:「温初吟,你很了解我吗?」
连名带姓的三个字,直接让她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听见,却没曾想过是这样的语气,如同利刃扎进她的心口,给她这样的感受。
温初吟张了张嘴,忽而间失声般。
平静的情绪被点燃一次又一次,时见微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走。手搭上玻璃门,倏然停住。
她本来已经接受了,她可能只是她人生中阶段性的朋友,消失了就消失了。她耿耿于怀的三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偏偏她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再次出现,毫无预兆。
好烦,心里错综复杂的情绪在此刻更乱。她并不想就这么算了,最后分崩离析,真的落下老死不相往来的下场。
「最近没空。」半晌,时见微冷声道。
温初吟恍然抬头,看向她。
「我没删你微信。」
时见微没有回头,说完推开玻璃门,走进冷风里。
毒理检测结果出来,时见微去秦萱那里拿了报告。检测结果显示,血液和胃内容物均未出现常见毒物和乙醇,不符合一般中毒死亡的情形。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童宙是环境缺氧导致的窒息死亡。」捧着杯子,时见微坐在魏语晴的办公室里,翘起二郎腿,随手拨弄了一下矮桌上放着的那盆盆栽。
段非凑过来看了眼报告:「那地下室虽然封闭,但也不算小,不至于一个下午就能让人窒息死亡吧?」
魏语晴翻了翻报告:「痕检科那边暂时没有发现特殊的作案痕迹,而且地下室除了童宙和娟姐,没有别人的脚印,但两把钥匙在娟姐和那个姓曾的女管家手里。那一家子每个人都有嫌疑,除了目前有不在场证明的童宇。」
「我现在有点儿不太妙的预感。」段非趴在桌子上,双肘支着,「凶手该不会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小人物吧?那种平时最不起眼的角色。」
魏语晴幽幽瞥他一眼:「电视剧看多了?」
段非:「那确实看得挺多。」
魏语晴:「……」
他一天到晚能不能别这么吊儿郎当的。
吹了吹杯子里的水,慢吞吞地喝着,时见微悠然地晃着腿,垂眸思忖,半天没有吭声。喝完半杯水,她把杯子放下,没注意力度,轻磕在木製矮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办公桌跟前两个人抬头看过来。
「我去趟桐大。」话音未落,她已经起身。
留下两个人四目相对——去找严慎?
杯子放回自己的办公室,随手把门外的提示牌三角标推到「外出」,时见微挎上小包,拽了拽外套帽子,小跑着下楼。
早上下过毛毛雨,这会儿地面仍旧略有湿滑。冷风时起时停,隔着两道弯,传来篮球场上打球的声音。
道路两边被蓝花楹笼罩,树枝随风摇曳,周遭相对寂静,偶尔有人经过。
周四上午,严慎有一节课,十一点半下课。他这学期最后一节课,应该不会上到下课铃响,顶多给学生画画重点和范围,或者答疑,这节课就结束了。
时见微笑着和坐在教学楼大厅里的管理员打了个照面,拐进走廊里,找了间开着的空教室,随便落座。吸了吸鼻子,她给严慎发了教室号,便捧着手机,在备忘录里敲字,记下自己想到的疑点,以及等会儿需要的道具。
她想借模拟实验室还原现场。
没多久,楼上便传来动静,教室里有人走出来。一楼窗外的走廊有学生经过,陆陆续续。因为有的教室在上课,他们谈话的声音压得比较低,变成弥散在空气里的小小骚动。
低着头太过专注,时见微没注意有人进来,直到罩下一道人影。余光瞄见黑色呢子大衣的一角,她抬头,不偏不倚地撞上严慎的视线,笑意顿时爬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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