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血液流出来,在河里开出了橙色的花。
四溅的水打在江荇皮肤上,打得生疼,他见机潜入水中,往远处游。
大广阳鱼越挣扎,尾巴上的索子越紧,被鱼叉刺伤的地方流出的血液也越多。
江荇从水波中脱身,游到岸上,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喘息。
橘猫跑上前来,用毛茸茸的猫脑袋顶顶江荇的小腿:「成功了吗?」
「尽人事。」江荇不住地喘,盯着仍在挣扎的大广阳鱼,「等它不挣扎了我们再拉上来。」
橘猫听后,急得四爪在地上踩来踩去,一会衝到这边,一会衝到那边,在河堤上死死盯着那条大广阳鱼,期望大广阳鱼不再挣扎。
大广阳鱼力气却很足,每次挣扎稍停,橘猫想叫江荇时,它又会重新挣扎起来,弄得河心哗哗作响。
一人一猫等到下半夜,大广阳鱼的挣扎总算弱了下去。
江荇砍了棵树,削去枝叶,将木棍插到绳子间搅动,像井口的轱辘般,慢慢将绳子绕到树干上绞短,一点点将大广阳鱼拉近岸边。
每次广阳鱼开始挣扎时,他便暂时停下手。
因绳子间插了根树干,大广阳鱼再怎么挣扎,绳子还是越来越短,大广阳鱼也越来越靠近岸边。
橘猫的尾巴甩来甩去,尾巴尖高高竖起,连话也不想说了,转头冲江荇喵喵叫。
它一会跑到这边,一会跑到那边,光从它的脚步中就能感觉到它的兴奋。
大广阳鱼身上的鱼叉被它挣脱,掉在了河底。
没有鱼叉堵着,它身上的血一直往外流,挣扎得越厉害流得越多,它也渐渐没了力气。
江荇很耐心,就这么一点点地将大广阳鱼拉到岸边,又将它整个拖到岸上。
大广阳鱼胸口破了一大块,露出三文鱼一样的橙色肉质,它已经失去意识了。
大广阳鱼被拖到岸上的那一瞬间,橘猫终于按奈不住,「喵嗷」一声扑上去,整隻猫都扒拉在大广阳鱼身上,张开嘴撕咬鱼肉。
江荇疲惫地眨了眨眼,看着它笑,也不阻止它。
橘猫看着敦实,比起鱼来却小很多,挂在鱼身上,多了几分滑稽。
偏它自己不觉得,嗷呜一声,嘴爪并用,抓住大广阳鱼就咬。
大广阳鱼吃痛挣扎,在地面跳动着,橘猫的爪子被震开,整隻猫打滑,几乎从鱼身上掉下来。
橘猫毛茸茸的身子翻滚了一下,眼看要掉到地上摔个屁墩儿,它凶性大起,爪子踩在鱼身上一蹬,嘴巴死死咬住鱼肉不鬆口,整隻猫吊在鱼身上。
江荇看它没吃亏,便没插手,走去河边清洗手脚。
拉了那么久的绳子,他手心被磨得溃烂,清洗干净后,血肉被摩擦得像起了绒一样,回去得上点药。
这时,他感觉鼻子下面痒痒的,一抹,也是一把鼻血。
他的头痛越发剧烈,看来回去得吃药。
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江荇招呼橘猫:「先回去。」
「喵呜。」啃了点血糊肉沫的橘猫愉快地甩甩尾巴,叼起柴刀,「我拿刀。」
「你拿什么?还没有刀重。」江荇好笑地将柴刀藏在河边荒芜的农田里,轻喘一声,「先放着,有空再来拿。」
第5章 上门
江荇生病后一直有监控体重的习惯,回乡下也带了体重秤。
背着鱼回家后,他第一时间找出体重秤,连人带鱼一直站了上去。
「36.7斤。」江荇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无奈地对橘猫说道,「敢天天挑战你体重三倍的大广阳鱼,你也是命大。」
橘猫舔了舔鼻子,乖巧蹲好:「喵。」
「别喵了,先休息一下,明天再来做这条鱼。它的生命力怎么样?我放冰箱还是放水缸?」
「又不是凡兽,没那么容易死。」
「那放水缸,省得我再折腾。」
江荇家有老水缸,早年没通自来水时留下的,现在装鱼正好。
大广阳鱼只剩下半口气,已经不挣扎。
江荇放了大半缸水,把大广阳鱼往里面一扔,实在坚持不住,草草洗了个澡,吃了把药,上床睡觉去了。
他今天劳累过度,本来就白的脸上没了血色,能看见底下淡蓝色的血管。
醒着的时候,他那双眼睛透着沉静,背脊挺得很直,总让人觉得他很强大。睡着之后,他的脸几乎只有黑白两色,连嘴唇都是粉中带白,给人一种生命力不足的感觉。
橘猫蹲在床头看他,绿莹莹的眼睛里透着难过。
良久,橘猫的爪子轻轻踩在床上,来到江荇身侧,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被磨破了,凝结着黑红的干枯血迹,那是洗完澡后,上床睡觉后再次流的血。
江荇体力透支,睡得极沉,完全不知道橘猫这番动作。
他第二天睡醒后,人仍带着倦意,干什么都懒懒的,提不起精神。
低头看看掌心,他手掌上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结出了黑红的血痂,握拳的时候也没多疼。
橘猫则完全相反,它激动得一夜都没睡着,一直在家里跑来跑去,又不敢吵醒江荇,憋得很是辛苦。
第二天它依旧精神炯炯,一双绿眼睛跟亮起的灯一样。
江荇路过它的时候,好笑地摸摸它的圆脑袋。
橘猫抖抖厚实的耳朵,目光灼灼地看过来:「阿荇,它还剩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