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觉得很抱歉,」楚朱秀说,「我误解了你,以为那张卡是你在使用。」
「甚至在前天去找你时,还认为你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潼潼,对不起。」
黎潼在电话里笑了一声,她真的没有放在心上,道:「我知道了。」
旋后,她问:「那个保姆呢?」
楚朱秀的泪意盈着,未曾落下,她说:「我把她解僱了。」
又是一阵沉默。
「她叫『华姨』吧?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还说,让她给我煮一盅鸡汤?」黎漴听着觉得古怪,他丁点也听不出黎潼为银·行-卡被他人恶意取走的恼怒,甚至,这话里的意思,更像是个置身事外吃瓜的无聊路人。
楚朱秀也听出来了。
她眨着眼睫,柔声缓语:「是她。」
「是妈妈识人不清。」
「嗯。」
这句意味不明的语音词,好像是在赞同她「识人不清」。
又好像只是不知道该回什么时,随意地哼了声。
电话挂断。
楚朱秀这才怔怔地落下泪来。
她怀着强烈的不安,喃喃呓语,美丽精緻的脸上尽失血色:
「是错觉吗?我总觉得,潼潼一点也不在乎。」
第9章
凌晨一点。
黎娅被方业识送回黎家,她回家时已经准备好迎接来自爸妈、兄长的关心与呵斥。
——从小到大,楚朱秀对孩子都有「夜晚门禁时间」,倘若要在外玩闹聚会过夜,必须要详细交代友人联繫方式,并确定回家时间。
她自与黎漴、黎潼分别后,坐上方业识的车,胸中燃烧的火焰不断舔舐着理智。最终,黎娅忿忿地关掉手机,拒接来自家人的电话,跑去和方业识玩了一晚上。
方业识在几个小时前接过黎漴的电话。
黎漴让她接电话,黎娅喝着酒,犟得扭过脸,绝不肯搭理他。
方业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用手拍拍她的肩头,走到角落和黎漴聊了几句。
黎娅密切关注着方业识的表情,她看到他的桃花眼微眯起,半心半意地点了支烟,与黎漴平静交流几句,挂了电话。
「哥哥怎么说?」她到底还是在乎,雪白清纯的脸上满是在意。
方业识调侃道:「你不是不乐意接电话吗?」
黎娅娇气地皱起鼻子,哼道:「我生他气了。」
方业识哈哈大笑。
「他刚好有点事在忙,」方业识给她倒了一杯低度数甜酒,「你可以尽情喝酒了!」
黎娅想问方业识她哥在忙些什么。
卡座上迎来一个浓妆艷抹的性感美女,半伏着身子,朝方业识讨酒喝。飞舞浓密的眼睫如扇,红唇热辣如火,迷得方业识瞬间将注意力转移。
黎娅:「……」
她闷闷不乐地开始喝酒。后来,自然而然地忘记了前一刻要问的事,昏昏沉沉地浸入酒精余韵。
零点,方业识路过便利店,给黎娅买了瓶酸奶。
代驾开着车,尽职尽责地前往目的地。
黎娅赶在到家前半小时醒了酒,她懵懵地靠在方业识的肩头,小声问:「业识哥哥,现在几点了?」
方业识:「凌晨十二点多。现在送你回家。」
他捏捏她的脸蛋,「准备好回家接受你爸妈的批评吧。乖乖女跑去喝酒,你哥明天一定要骂死我。」
「你可要替我说几句,不是我不送你回家,」方业识指尖留恋着年轻女孩柔嫩脸颊的热度,他道,「是你自己也想玩。」
黎娅靠在他肩头,不由也紧张起来,她想着回家时要如何找藉口应付爸妈、兄长——
没料到,她回家时,家里静悄悄。
没人等她。
一楼大厅的灯倒是亮着。
黎娅直愣愣地站在大门口的位置。
身上浓烈的酒味、烟味杂糅在一块,她的手臂被夜风吹得冰凉。
「华姨?」她唤道,径自往一楼倪少华住的房间走,边走边抱怨:「爸爸妈妈已经睡了吗?哥哥今天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住?」
华姨的房间门紧闭。
她拧开门把锁,娇气哼哼着:「华姨,我胃有点烧得慌,你给我煮一点汤喝吧~」
门被打开。
与主卧规格相同的一楼客房,倪少华住了二十几年的卧室,如今空荡荡得吓人。
黎娅懵了。
她匆匆地赶往楼上,敲爸妈的房门,黎振伟神情疲倦,「娅娅,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黎娅原本担心着迟归要被父母念叨责骂,现下却也顾及不了太多,她慌张地指着楼下:「爸爸,华姨怎么不在家?」
被惊醒的楚朱秀挽了下丝绸睡袍,她款款站在丈夫身后,瞧着黎娅衣领翻乱,烟酒味道浓烈的样子,微皱眉头。
「娅娅,你喝了多少酒?」
年长女性的声线温柔。
黎娅没回这个问题,执着问个清楚:「我想让华姨给我煮一碗汤,她不在家吗?」
一刻沉寂。
黎振伟看向垂下眼帘的妻子,他清嗓,替楚朱秀道:「倪少华被解僱了。」
只是几个小时不在家,黎娅迎来了家庭成员的剧变。
她错愕,「解僱?为什么?」
楚朱秀冷淡道:「她拿走一张我名下的卡,给她的儿子使用,消费五十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