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婳磕磕巴巴道,「我,我们是夫妻,经商路过这里,遭了盗匪洗劫。」
猎户娘子促狭地对她笑,「商人可不像你们这样儿的,我看你们是一对落难鸳鸯。」
沈初婳臊红着脸,僵着声转其他话道,「姐姐,我想跟你借两身衣裳。」
猎户娘子将手往膝盖上一拍,起身转出屋绕到另一侧土房里,未几就拿出来几件粗布褂子,「都是些旧的,你们将就着穿吧。」
沈初媜小声说了谢,返身又回了房里。
裴焕靠在炕上发呆,她彆扭的挪过去,把衣裳连着馒头一起放到炕桌上,随后就涩着声说,「她不信我说的。」
裴焕朝她张手,「她怎么说的?」
沈初婳缠着腰间带子绕不停,还是拿了桌上的衣裳为他穿,嘴里道,「她以为我们是私奔出来的。」
裴焕听着话扑笑出声。
沈初婳本就耐着火,眼看他笑,气的直往他胸口打,「都怪你!」
她打人不疼,但裴焕背上有伤,她一打就牵动后背的伤口,疼的他嘶一声。
沈初婳赶忙撤手,不安道,「我不是有意的。」
裴焕挑了剩下的那件褂子道,「换上。」
沈初媜揪手,「你别偷看。」
其实两人都那样了,偷不偷看又有什么打紧,她说着也不定他就听。
裴焕拿着馒头边吃边背靠过去,是真不打算看她。
沈初婳才放下心,解了外穿的裙子,匆匆把那破褂子穿身上。
不过说实话,这天还没热,穿褂子还是凉丝丝的,沈初婳打了好几个冷战,站炕边道,「我觉着冷。」
裴焕回头瞧她,就见她抱着手,灰扑扑的布都遮不住她的好颜色,那张脸又白又娇,粗布穿上身倒真像落难的小姐。
裴焕掀开被褥道,「这里暖和。」
沈初婳踌躇着还是坐了进去,热气袭来衝散了冷意,她算舒服了。
裴焕撕一点馒头凑到她嘴边。
沈初媜闻着味一口给吃了。
裴焕问她,「好吃么?」
沈初婳也不怕他笑话,拿了盘子里另一块馒头闷头啃。
裴焕静静看着她吃,她咀嚼的很慢,这种粗食若是在寻常时候是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的,不好吃,还难下咽,但她饿了,必须得吃下去,填饱肚子才能站起来。
等她吃完了最后一口,裴焕开口说话,「还想听我说朝堂里的事吗?」
沈初媜微低头嗯着。
裴焕放空眼,缓缓道,「我们这次入金陵,说是陛下派来的,其实往根子上来讲,是有人巴望着我来。」
沈初婳脑中转一圈,「皇陵是个陷阱,目的是你过来,在金陵这里杀了你,回头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跟陛下一说,左右你死了,到时候锦衣卫便是群龙无首,陛下没了你一时无法牵制内阁的那群人……」
裴焕扬唇笑,「内阁首辅是吏部尚书崔衡,论起来他还是陛下的先生。」
沈初婳缄默,新帝能杀翼王,杀一个崔衡估计手都不会软。
裴焕歪一下脸瞥她道,「你不是吵着叫我杀徐家,这回如果能回邺都,大概就有机会了。」
沈初婳纳闷,「你向前还说徐仲对陛下有恩,你轻易杀不得他,怎么现在又说可以了?」
裴焕弯眉,「萧常这事一出,整个内阁于陛下而言已然是绊脚石。」
新帝猜忌心重,一旦他生疑,必定要致人于死地。
沈初婳情不自禁就柔柔笑出来,斜着眸瞅他道,「你要是哄我……」
她一定跟他闹,他自己张口说的,这事要做不来他就不是男人。
裴焕没接话,抻手拿过她换下的裙子道,「这裙子还是穿里面吧,咱们夜里走,你穿着也没事,不会叫人见到。」
沈初媜鼓着腮,「那你叫我脱。」
他就是故意折腾人。
裴焕笑,「照我说你这脸还得抹黑,我现而今有伤,这家人好的坏的摸不清,你这件裙子明眼人看着就知道不是寻常女人能穿的起的,他们要有谋财的心,抓了你我往城里去那就完了。」
沈初婳被他唬得一愣一愣,「那位姐姐瞧着人很好,不像是恶人。」
裴焕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初媜一时心惊,便又准备下炕解扣子。
裴焕单手将她的腰团住,继续道,「你一宿没睡,不困?」
沈初婳困,她熬的眼睛发红,但炕太小了,她要是躺下来几乎就直接躺裴焕怀里,她倒不怕裴焕动色心,就是他伤着,要是挤到伤口多不好。
她扒一下他的手,准备下去。
将好那猎户娘子隔着布帘子叫人,「妹子,出来吃饭吧。」
沈初婳才要回她话却被裴焕张开手掌包住脸,她疑惑得侧眸看他。
裴焕低声道,「陪我演出戏。」
沈初媜睁大眼睛摇头。
裴焕唇角上扬,趁她懵然时低头下来衔住她。
沈初媜想挣扎。
裴焕按着她,「别动。」
沈初婳抬起眸子,惨兮兮的盯着他,生怕他会做别的出格事。
裴焕托起她的后脑让她靠自己肩侧,防着会扯到伤口,他只动嘴,其他都规规矩矩,神色也温柔,沈初婳难得被他给安抚住,不由自主就双手搭到他颈下,她晕着眼,只觉自己陷进了漩涡里,慌倒是不慌,就是迷茫和舒服,她的神魂被哄住,她突然生出一种依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