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至黄昏,宫殿歌舞依旧,觥筹交错。沈皎拉着他坐在石凳上,摊开他的手,将药粉洒在他的手上,用手轻轻抹开。
沈皎道:「先生若是疼,便与学生说,学生轻点。」
可她怕他疼,手早已如芦苇扫在他的手心。
许是陆之慈从前受得伤太多,这点于他简直不值一提,他闷声不吭,只在黄昏渐暗,旁宫灯明亮中,目光灼灼望着眼前少女。
沈皎想起今日华阳殿,他一手握住剑,不然她小命不保。
「今日,多谢先生。」
「臣该做的。」
沈皎涂好药后,用帕子缠上他的手掌,上面绣着一朵忍冬花夺目。
他问:「殿下也喜欢忍冬花?」
沈皎点头。
陆之慈从怀里取出一根簪子,忍冬花藤交缠样式,花开金银并蒂。
陆之慈转动簪柄,竟可打开,里面裹着的是锋利的刀器,陆之慈又合上,抬手将它簪在沈皎的头上。
「外形是簪,内里是暗器,刺得更深,杀得更狠。」
沈皎喜欢这簪子,样式好看,还可防身,她笑道:「多谢先生,先生待学生这般好,都不知该如何报答先生了。」
「不必多谢,我更希望殿下用不到这暗器。」他望着沈皎髮髻上的金银并蒂,称得她多一分仙气。
总而言之,很好看。
陆之慈拾起被沈皎丢在一旁的簪子,那簪子方才刺过人,还沾着血,陆之慈用袖子擦去血。
「若殿下想谢在下,便将这根簪子赠于在下可好。」
她头上比这好看的簪子比比皆是,尤其是现在带上的这支,精美打造,她捡了个大便宜。
沈皎点头,「那便依先生的。」
语罢,天上忽烟花绽放,绚烂夺目,此刻她才发觉,已渐入夜了。
沈皎望着烟花,「真好看。」
陆之慈望着她,轻轻颔首,而后望夜色皓月,五彩斑斓于空,美不胜收。
他与她有多久没在一起看烟花了,大概九年。
沈皎看见道一借五金,紫色的烟花流光溢美,犹如繁星,幻如梦。
她激动地拍着陆之慈的肩,「快看,是一借五金,紫色的烟花。」
陆之慈迟迟未回声,沈皎转头看他,少女昂着脑袋,与之目光相对。
此刻她才发现,二人不知何时离得这般近。
沈皎讪讪一笑,指着烟花道:「先生,你瞧烟花,是不是很好看。」
他望着她道:「嗯,是的。」
不知是在说烟花,还是灯火阑珊下的眼前人。
第105章 醉吻
憧憧假山后, 站着两个人,一个面慈温柔,身姿端庄立如海棠。一个皱着眉, 掐着手,怒气冲冲望眼前烟火下的一男一女。
楼姣折回来寻自家大人,恰巧碰见敬王妃,虽不知为何二人头一次见面,她便如此亲热,毫无王妃架子,但敬王妃温柔随和,她乐意与之说话。
她问楼姣是哪里人, 楼姣毫不犹豫答是北狄人。
皇甫芸浅笑, 「姑娘不仅与北狄公主生得相似,还是同个地的。」
楼姣这才发觉自己口不遮拦, 她抿唇默不作声,直至皇甫芸看向荷花池。
「诶,那不是北狄公主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
高大的假山遮天, 假山下的歇息台坐着两个人。
正四目相对,贴得极进, 少女昂头面色娇羞, 男人生得俊俏,驼峰似的鼻要蹭到少女的山根。暧昧的缝隙里可见夜色,烟花绽放。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美画。
「诶,那不是陆首辅陆大人吗?」
楼姣一眼便瞧出那白衣公子正是自家陆大人, 她拽紧拳头,愤恨至极。
皇甫芸观楼姣神色, 瞧出个大概,故作诧异捂住嘴道:「这这这,竟想不到北狄公主与陆首辅有私情,先不说二人师徒有伦,这北狄公主日后是要入后宫坐中宫的,陆首辅乃众臣,二人这般,一国之母与臣子有私情,有伤皇家脸面啊。」
「她才不是什么北狄公主,给北狄蒙羞。」楼皎脱口而出,她怒不可揭狠狠扯了一旁的花,转身提着裙子就走。
皇甫芸双眸微眯,眸子与夜一般漆黑。
她望楼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曲折小道,她又瞥了眼莲花池塘边的少女,她一颦一笑,亦如当初。
皇甫芸面善的脸收笑,眸渐冷如寒潮,「沈皎,死了九年还不放过我。」
皇甫芸捏紧帕子,这些年来,那张脸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披头散发,全是血要将她吞噬,成为她心中挥之不去梦魇。
眼前活生生的少女,究竟是人是鬼。
但无论是人还是鬼,她都确认,那是沈皎。
她将容太妃逗得笑不拢嘴,体恤不小心酒水洒在她身上的婢女,不管在哪,她招人疼,是个好人,眼中那丝怜悯她见过太多次。
她最恨的,便是她这副样子。
凭什么,自己处心积虑,半百讨好,她便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容太妃殿宠爱。还有陆之慈,她的傻哥哥,为这个女人付出所有,连权利都不要了为沈皎去死,死啊,死了更好。她作为他唯一血亲就可瓜分他的势力和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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