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江吟捻着花枝,心情复杂。
「我还欠你一个道歉。」宋鸿挠头道:「当时年少气盛,抛下姑娘一个人,实在是不像话,请你原谅。」
「宋公子不必介怀。」江吟开解道:「从今往后,我们不谈过去,只念今朝。」
「后来我暗自担心许久,怕江姑娘真如那老者所预言的一般,命逢劫数,沾染血腥。」
宋鸿一本正经,不像是说假话。
江吟心不在焉,敷衍地点点头,竖起耳朵听着远方的动静。
皇后特地把赏花宴办成了家宴,无需繁文缛节,人人自得其乐。
她和皇上则并肩而行,漫步至小径深处,时不时提一句心仪的太子妃人选。
云嫔和怡贵人先后离席去找她们家的小辈了,江听雨安静地坐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帝后鸾凤和鸣,琴瑟和谐。
蔚妃于心不忍,命侍女挑了几块鬆软的糕点奉上。
「江姐姐,尝块青团,御膳房新制的点心,甜而不腻。」
「我无甚胃口。」江听雨用手帕捂着嘴,强忍住上涌的作呕感,「你吃罢。」
「你不舒服吗?」蔚妃关切地问道。
「是。」江听雨脸色苍白,「大抵是着凉了,近几日总觉得噁心。」
「那就奇了,你的症状怎么跟怀了孩子似的,都这个岁数了,按理说不太可能。」蔚妃陷入沉思,喃喃自语,等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对不起听雨,我失言了。」她情急之下直呼其名,「你怨我便是了。」
「我哪有那么脆弱。」江听雨神色如常,「你说的没错,我是不会再有孩子了。」
她一饮而尽杯中的清酒,被辛辣的滋味呛出了泪花。
「少喝点,伤身。」上官蔚拍抚着江听雨的后背,「你以后多出来走走,别闷在宫里。我们虽然隔得远,不常见面,但相互扶持的心是不变的。」
「皇后娘娘叫湘妃过去一趟。」皇后的侍女冷眼旁观这一幕,不合时宜地提醒道。
江听雨正要顺从地起身,被上官蔚用力一扯,又重新坐回了软凳上。
「我好好地与湘妃说着话,你一个小丫头插什么嘴?」上官蔚杏眼圆睁,怒斥道:「你们家主子没教过你规矩二字怎么写吗?一个奴婢胆敢使唤妃子了,谁给你吃的熊心豹子胆?」
丫鬟吓得双腿瘫软,她确实仗着皇后的庇护对其他妃子狐假虎威,但还是第一次被当众拆穿。
「我记得她。」云嫔见状,立即添油加醋道:「上次她给怡贵人送果子,就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派头,被带下去扇了几个嘴巴子还不长记性。」
「对。」怡贵人赶忙补充道:「皇后是一国之母,怎会教出如此怠慢的侍女。湘妃温和待人不与她计较,我们决不轻饶。」
「发生什么事了?」萧元一露面,就被喧闹声吵得头疼,遂严肃教训道:「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陛下。」江听雨正色道:「皇后的侍女言语不当,引起众怒,请您主持公道。」
萧元淡漠地扫了侍女一眼,道:「既然是皇后的人,就交给皇后处置,务必为六宫上下做个表率。」
「臣妾明白。」皇后恭敬道:「是臣妾管教不周,扰了妹妹们的雅兴。」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搭在帝王的龙袍上,轻笑道:「请江妹妹移步原是一件小事。今日赏花宴,赏的是梨花,但臣妾斗胆,认为人比花娇。无论是云嫔的妹妹,还是怡贵人的侄女,都称的上人面桃花,但陛下不这么认为。」
「珠玉在侧,陛下自然觉得臣妾的妹妹不合心意了。」云嫔冷笑道:「何须皇后娘娘多言。」
「云嫔有所不知,陛下选中的姑娘和在座的某位嫔妃颇有渊源,乃是同出一脉。」皇后不慌不忙,娓娓道来。
「我也是听陛下谈起才知道,原来江家继江妹妹之后,又出了一位人间绝色。臣妾万分好奇,但求一观,便和陛下绕着梨花林走了一圈又一圈,但这位姑娘却不见了踪影,于是随手指了个丫鬟报信。」
她做了个手势,命左右把那丫鬟拖出去。
「臣妾没有先见之明,未料到她竟不知天高地厚,触怒湘妃,是该严惩。好在陛下知情,宽宥臣妾,否则真是百口莫辩。」
「确实如此。」萧元惜字如金,看到江听雨的案上摆着空了的酒杯,眉头一皱。
「你酒量浅,喝了容易醉,朕不是不允许你饮酒吗?」
「江姐姐心里不痛快,一杯两杯无妨的。」上官蔚使了个眼色,江听雨会意地捂住心口,咳嗽了两声。
萧元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体贴道:「你身体不适,朕送你回殿歇息。」
「臣妾不敢劳烦陛下。」江听雨黯淡的眼里渐渐燃起光亮,「陛下有这份心意足矣。」
这份难得的恩眷,在萧元单刀直入地说出下句后一寸寸破碎,犹如镜子的裂纹。
「朕与你一道回去,顺便瞧瞧你的侄女。」
江听雨温婉的笑僵在脸上,像戴了一副滑稽的面具。
「江吟她——她不在臣妾的梧桐殿。」
「那她去哪了?」萧元不依不饶地追问:「朕有意推举她为太子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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