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远纳闷地看着她,捡回了那粒落在棋盘外的棋子。
「奴婢近日收到的音信,北狄的小王爷慕容恆即将南下,乔装打扮成汉人进入京城。他母亲是汉人,装扮起来自然容易许多。奴婢不知他来做什么,似乎是谈一场买卖。」
「买卖?」萧寂远拈着光滑的棋子,「位高权重的小王爷,光临南阳的都城,竟是为了一桩买卖,恐怕筹码不小啊。」
「小王爷擅读诗书,最喜描绘江南的词句,对南下征战嚮往不已。」柳盈擦了把泪,「他似乎是想借这个契机,挑起战火。要么达成夙愿,要么一死了之。奴婢不愿看到生灵涂炭,冒死相告。」
「你可知他和谁约定了做买卖?」
「奴婢不知,但以小王爷跳脱的性子,多半是率性而为。」柳盈点燃烛台,照亮了一张花了妆的娇媚脸庞。
柳盈的一番话,直接帮助萧寂远在近些天入城的閒杂人等中锁定了慕容恆。他手段老练,逼得慕容恆主动现身、落荒而逃。
只是,慕容恆为何来京城,谈的是什么买卖?这两个问题盘桓在萧寂远脑海里,挥之不去,却被他强行按下。
总觉得,一旦试图触碰问题的答案,就会换来不可承受的后果。倒不如,杀了好,一了百了。
萧寂远喝了口新泡的茶,想起柳盈哭花的脸,不知她现在是否安好,有没有释怀自己的身世。
「太子殿下,出事了。」暗卫一阵风似的衝进来,「柳盈姑娘、她、她死了!」
噩耗突如其来,萧寂远差点再次打翻茶碗,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手腕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痕。
「她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说是自个吊死在横樑上了,一封遗书都没有,干脆利落地走了。」
「是吗?」萧寂远怔怔地重复了一遍。
那些对他微不足道的东西,例如血缘、种族、亲情;对柳盈来说却是以死佐证的坚持。
萧寂远突然醒悟了,他失去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干净的、明亮的心。
愿她下辈子投身好人家。
第38章
萧元在贴身暗卫的带领下,推开了一扇暗门。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见床上躺着休养那人似乎动了一动。
「小王爷,你们北狄可欠我一个人情。」萧元示意暗卫退下,持着烛台上前。
「陛下来了,恕在下无法起身拜见。」慕容恆虚弱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
萧元暗暗心惊,举起烛台一瞧,只见他的手臂和胸口处都缠绕着厚厚的白布,一张俊俏的脸上写满了嫉恨。
「一枝春的滋味不好受,朕是了解的,难为你了。好在朕派人为你清除了余毒,大抵无恙。」
慕容恆咬牙切齿,满腔愤怒道:「我岂止是中毒,刀伤箭伤通通来了一个遍,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平生何曾吃过这种大亏,先是遭萧寂远设计露了马脚,然后被陈梓带人围住了落脚地,接着遇到江吟,险些命丧小巷。若不是他身负家传秘技,果断闭气假死,骗过了涉世未深的江吟,才算勉勉强强逃过一劫。
「幸亏她不懂武学,捅得不深,否则我这一招就白白浪费了。」慕容恆心有余悸,「可关乎我身家性命的招数,却是再也用不了了。」
武学上讲究出奇不意,凡是高手必定会留一手,而他逼不得已用了一次,以后再想蒙混过关便是不易了。
「你找谁报仇,朕是看在你身份贵重,翻山越岭而来的诚意上,才答应和你谈一谈的。」萧元脸一沉,「你自己行为有异,招来的追杀,是朕搭救了你。要不是朕,你早死在陈梓的剑下了。」
「陛下息怒。」慕容恆平復了心情,「只是在下清楚,一旦我死在了京城的地界上,势必会引起北狄和南阳的战争,而我此次来的目的便是劝说您以和为贵,放下过往的宿怨。」
「多次挑起战火,恃强凌弱的是你们吧。」萧元挑眉道:「北狄觊觎中原的大好河山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在一夕之间改变了心意,凭什么让朕相信?」
慕容恆昂着头,无畏道:「在下单枪匹马,一人深入南阳腹地还不值得陛下相信吗?至于地盘的纷争,我们觉得不公平是理所应当的,你们占据着最富饶的土地,挥霍着上天给予的财富,而我们祖祖辈辈却只能在北方的寒风里瑟缩,生来就缺衣少食,饥寒交迫。形势所逼,我们不想入主中原,那才奇了怪了。」
「放肆!」萧元眼里射出寒光,拔出佩剑横在慕容恆咽喉处。
慕容恆两指夹住剑锋,微微一笑。
「我们可以交换,我代替我父亲向您承诺,在您统治期间,决不动一兵一卒侵犯南阳的锦绣河山,前提是您得帮我们剷除一个威胁。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陈将军远在边关,他的一举一动您真的了如指掌吗?」
「说下去。」萧元冷冷道。
「两军对垒,即使是按甲休兵了,相互监视也很正常。我们的人探听到陈将军正在图谋一项大计,简而言之便是主动出击,彻底歼灭北狄的主力,诛杀首领,灭亡我们的国家。这样重大的事情,陛下难道一无所知吗?陈梓回京有些时日了,他和您提过一点半点吗?」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