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一口气,接着说:「其次,我没有多余精力去分析你的目的,如果是因为这次拍戏途中不方便去注射抑制剂,而我又刚巧是你片中的爱人,行,可以。不就是临时标记?杀青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和五年前一样。」

「可我只能是你。」周爱桥轻声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两人听见。四两拨千斤。

这句话如果放在五年前,或许一切都不同。可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事事都求一次重来,那前行的意义在哪呢?

明相凡取过椅子上的外套,重新穿上。

「昨日还会重现吗?」她反问。

周爱桥却说:「只要你想,现在也会是昨日。」

明相凡被他这句没有条理的话逗笑了:「可昨日对你是枷锁,对我是囚-牢,日日都活在昨日,我们终究都不会好过。」

明相凡的眼眸中零星散落着他的影子。

昨日、昨日。

那一瞬间,周爱桥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可他什么都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下。

明相凡心臟跳动近乎麻木,眼神轻飘飘落在周爱桥手腕上,随后弯下腰,将在地毯上的手串拿起,放在他面前:「曾经我以为,我能解开你那把锁,可事实告诉我,我仍旧螳臂当车。你们这种人,从来都只相信自己。」

「那把钥匙,是你亲手放下的。」

「周家是周家,我是我。」周爱桥飞速下床,拉住她的手腕,全然不顾自己当下的状态,「我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挽回,但我仍想说,我是周爱桥,只是周爱桥。我的名、我的姓、和南城周家再也没有任何关係了。」

明相凡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周家人和我又有什么关係呢?」

周爱桥还想说什么,一通电话打破当下这焦灼的氛围。

明相凡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字,心里一跳,连忙接通。

「餵?」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的风,而后传来窸窣动静。

「相凡姐姐吗?」很耳熟的男声。

「我是庄松雪,你家楼下住的那位。」庄松雪说话语速匆忙,「时间紧张,救护车来了,我长话短说。李奶奶不知道为什么独自出门,在二楼摔了一跤,还是她们家的狗挠的我家门,我才发现的。」

明相凡的脸色顷刻间暗沉下来:「救护车等会要去哪家医院,记得把信息发给我。」

说完明相凡又想起什么,补充一句:「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我争取今晚就赶回市里。」

周爱桥瞧见她脸色:「出什么事情了?」

明相凡淡淡看了他一眼,捏紧手机,转身就走,「没什么,不劳您费心。」

明相凡又匆匆找到杨永华,和他说明了情况后驱车折返市内。

周爱桥就在停车场门口等着。

明相凡脸色不善:「你堵这儿干什么?」

周爱桥将手上的袋子递过去,「青荷市昼夜温差大,带点衣服,别感冒。」

不只是青荷,郊区更是如此,全然不似夏季。现在不过才临近日暮,降下车窗,便有凉风扑面。

「谢了。」明相凡启动车辆,升上玻璃窗。

「袋子里还有药膏。」周爱桥望着明相凡的侧脸,迟缓道。然而车辆已开走,他的话散落在风中,谁也听不见。

小罗找了一圈,终于找到周爱桥。

却不知怎么,他不敢上前。远处朦胧的夕阳落在周爱桥身上,那一身凉薄,席捲着孤寂,在那一刻到达了顶峰。

他的背影被光线拉扯着,连同灵魂,好像都随着影子,被踩在脚下。

周爱桥出生后家里人为他批命:生来便是矜贵之人,可偏偏功成名就后命途多舛。

他的矜贵,是周家给他的;

他的命,是明相凡给他的。

所以坎坷,所以多舛;他明白,所以不怨;

只是悔。

悔在自己对这道批命通透太迟。

到达青荷市军医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庄松雪握着李听玉的手机在医院停车场等着。

明相凡停好车,和他直接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

「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明相凡焦急地看着电梯上行的数字,「陈姐当时在家吗?」

庄松雪认真和她讲当时的情况:「我是听见那隻狗狗扒门,才出来瞧的。狗狗一直在楼道里嚎叫,见到我出来,直接咬着我裤腿下楼。然后我就看见了李奶奶躺在二楼的楼梯坎上。当时奶奶已经失去意识,不过救护车来了以后,她清醒了一会儿,说楼顶有人自杀,她要上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病人各项体征平稳,摔跤那会儿应该是有什么物件把人托着了,只是有些脑震盪。老人年纪大了,最好减少出门频率。这个年纪摔一跤可不是小事情。如果非要出门,身边必须要跟人。」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对陈姐说明,「还有,老人是有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身上最好缝一些个人信息,防患未然啊。」

陈姐连连应声,转头看见明相凡。

明相凡迟缓着步子走在医院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令人头脑发晕。一路而来,心臟始终悬在空中,被稀薄的空气紧紧攥住。

等见到李听玉安然无恙地躺在病床上,明相凡双腿一软,长长鬆了一口气,很没出息地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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