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机械音苦笑了一下:【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以不可思议的毅力坚持了下来。】

【他像我一样,成为了『永恆的幽灵』。一边抵抗乌鸦的病毒,一边在现世无望地徘徊。】

他以为他的爱人沉眠地底,他以为他的爱人得以善终。

所以时光流逝千年,他们擦肩而过,却没能相遇。

……

……

当天夜里,今泉昇开了瓶珍藏的红酒。

然后,他和降谷零摊牌了——

对,没错。

虽然那不是「我」,但上一个「今泉昇」的确干净利落地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可惜那个「今泉昇」又是怂货,甘愿一直当个幽灵藏在你的手机里,我敢肯定你洗澡前要是把手机带进了浴室,那他百分之一百会偷窥你。

但是你也真不是东西,降谷零。

我都能想像到你一直钻牛角尖,认定自己人生无望之后,头脑一热颠颠跑去签署遗体捐赠协议的场景。捐赠遗体无疑是件伟大的善事,可你显然只是在以大义凛然的理由蒙蔽自我,然后自虐般地糟蹋自己。

现在好了,你一直觉得活着痛苦,结果把自己作践得连死后都不能安生。

……这不是我们想要结局,对吧?

屋房之内瀰漫着醇厚醉人的酒香。

头顶的光晕变得越发模糊,乌髮男子半阖着迷离灰眸,摇摇晃晃地张开双臂,环住了恋人的长项。

他显然喝多了,皮肤像是被蒸熟般,浮着一层迤逦的红。早先精緻打理的头髮已经散开了大片,额前髮丝零落,遮蔽了锋锐的长眉,以至于那张脸上的冷峻都被衝散大半。

「零。」他将头虚掩地靠在恋人的脖颈,像只缱倦慵懒的猫般嗅来嗅去,用含糊不清地唇齿道:「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黑髮灰眸的青年轻轻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他被酒染红的唇凑向杯壁,直接仰起头一饮而下。

可惜今泉昇现在喝太多了,为了壮胆直接任由酒精麻痹了大脑,人也变得不怎么聪明。

八十年代价格高昂的珍品一半进了肚子,一半直接从杯中倾洒,顺着他清晰的下颏线汩汩淌下。他的喉结在吞咽时分上下滑动,深红色的酒液从白皙的喉结越过,一路深埋进衣领之下的禁域。

降谷零现在还坐在沙发上,铺就在沙发上的垫子被红酒弄得一团糟。

而他的恋人就近在咫尺地吞吐着酒气,岔开双腿跨坐在他的身上。难耐的热意很快侵蚀了全身,降谷零呼出滚烫的气息,他很难想像前辈酒醒时分,发现自己竟然以这种姿态坐在他身上后,究竟会作何感想。

「快点——」伏在他胸口的男人大声催促着。

「轮到你说了!」处于醉酒状态的青年张牙舞爪地抬起手,直接将双掌覆在恋人的脸颊。

那张足够英俊的脸在他的按压下变形,蓝眸在白灯的晕染下明亮昳丽,微垂的眼尾透着柔和。

降谷零抬起手,揉了揉恋人柔软的黑髮。

他释怀地微笑着,淡绯色的唇瓣翕张,轻声呼唤:「前辈。」

男人低下头,虔诚地轻吻着恋人的额头。

「不会有下一个今泉昇化作『弹窗』流连过去,也不会有下一个降谷零浑浑噩噩地苟且度日。」

他抬起眼帘,笃定道:「——那不是我们的故事。」

「我们一起来终结这永无休止的循环。」

第210章

日历又被翻过了一页。

天气变得越来越凉, 随着冷空气的侵袭,街道上行人的衣服逐层加厚, 绿化带的植被随之萧瑟, 柏油路上干枯的落叶愈来愈多。

快要十月份了。

初晨的东京警视厅一如既往的繁忙。

西装革履的警官们在长廊内行色匆匆,报警电话台的座机昼夜不分地响彻,而警视厅某间独立的办公室, 也亮了一整夜的灯光。

刚从连轴转的工作中结束的黑髮男人端着咖啡,略显疲惫地靠坐在窗沿。

男人拉开百叶窗, 无声地盯着窗外,逐渐步入早高峰的街道拥挤嘈杂。那副防蓝光眼镜被马克杯升腾的热气逐渐熏上薄雾,他顺手摘下了眼镜,袒露出一对色泽极浅的灰眸。

儘管那双眼睛的巩膜上遍布着细密血丝,看上去倦然至极,但锋锐与冷峻却并未消散。

【又是一夜未眠。】脑海中的电子音替他道出了此刻的心声。

「快没时间了啊。」青年又抿了一小口咖啡。

「你看见警视厅外那片萧条的樱花林了吗?」他轻飘飘地反问着, 「我想看到明年春天的蓝天白云, 还有被簇拥在花海里的警视厅——所以我一刻都不敢停歇。」

他今年三十岁。

上一个今泉昇恰好死在了三十岁的那一年。上上个今泉昇依然如此,或许曾经还有无数个今泉昇就这么如是往復地循环着, 在不见开头也不见结尾的深渊里生不如死地坠落。

他得打破这段宿命般的恶咒,成为那个可以活到三十一岁的今泉昇。

「咚咚——」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今泉昇回过头, 见到的却是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者。

儘管对方上了年纪, 但年轻时锻炼有加的身体如今仍旧康健, 虽不及早些年时健硕,但他走路的步伐生风,眉眼间透着沉稳而内敛的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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