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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传出几声心虚的轻咳,还有抑制不住的闷笑。

五公主目光凌厉地往众臣身上扫了一圈,抬头看向今上时,又变成单纯无害的小公主:「父皇,既然您来了,儿臣便壮着胆子向您讨一份——不,应该说是好几份赏。」

说着,就从云竹手里接过一册帐簿:「这么大的事,可不是儿臣一个人有能力完成的,这上面都是掏过钱的官员,这些钱明面上是存在祥云楼的会员费,实际上,其中半数都是捐给慈幼局的。」

今上意外地挑了挑眉,翻开帐簿,一愣:「小五,你让朕看的就是这个吗?」

五公主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待看到帐簿上一片空白时,一下子愣住了:「不对啊,这上面应该是海鲜自助的会员名单,怎么一个字都没有了?」

旁边,曹岩轻咳一声,讪讪道:「真正的帐簿我让李副将呈至御前了,这一册……是我放的。」

五公主又惊又怒:「是你偷梁换柱?好你个曹岩,堂堂禁军校尉,竟做出此等宵小勾当!你就不怕我打你吗?不,我现在就要打你!」

说着,五公主就拿起一柄舀饭的长勺,朝着曹岩打过去。

曹岩一边慌张地躲闪一边解释:「公主息怒,臣也是迫不得已……」

五公主怒道:「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难不成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偷帐簿了?枉我还觉得你今日肯留下来帮忙,对你有些改观,没成想你竟怀着这样的心思!」

五公主的气愤不似作假,曹岩的心虚也一目了然,至少表面看来他们不是串通好的。

再者说,两个人定亲又取消的事满朝皆知,要说五公主和谁结盟都有可能,唯独不会沾染曹岩。

——这不仅是在场官员们的想法,也是今上此刻的想法。

最后一丝疑虑打消,今上拦住五公主,劝道:「好了,他也是奉命行事,小五切莫不依不饶。」

「奉命?奉谁的命?他一个禁军校尉,有谁能指使他……」

五公主说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惊讶地看向今上,清润的眸子登时蒙上一层水光:「父皇,是您,对吗?」

今上瞬间心虚了,轻咳一声,说:「朕这不是听说你每旬都要周济慈幼局吗,就想看看,祥云楼的进益可还撑得住……」

五公主背过身,表现出一副「我不信,休想骗我,我现在很伤心很难过,你就要失去我了」的模样。

今上对这个小女儿到底存着几分亲情,今日五公主又给他争了这么大脸面,他也乐得耐着心思哄一哄:「好了,就依你,朕不敢说帐簿上提到的这些人个个有赏,但保证让吏部记他们一功,再给慈幼局拨些银钱,可好?」

五公主见好就收,当即破涕为笑,恭恭敬敬地行礼:「儿臣代他们多谢父皇恩典,也代慈幼局的老老少少给父皇见礼了!」

「你就不替自己讨点赏?」

五公主恭谨道:「儿臣身为大昭的公主,时刻谨记父皇与母妃的教导,解民之困,爱民如子,区区几餐不过是分内之事,不敢讨赏。」

「好孩子。」今上拍拍她的肩,满意地离开了。

就这样,一份「结党营私、奢靡浪费」的名单变成了「支持慈善、救济老弱」的名单。

至于带头挑事的崔御史和他的追随者,既然没有把对家搞掉,那么倒霉的自然就成了他们自己。

崔御史一把年纪,明明再安分地等上几年就能荣归故里,安享晚年,偏偏为了一个所谓的「从龙之功」就投靠了三皇子,结果搞得自己丢了官职,灰头土脸地离开长安。

至于今上,某一日冷不丁想起站在百姓之中,浅笑着施粥的五公主,不由感嘆:「小五若是皇子,我也不必如此殚精竭虑。」

这话传到三皇子耳中,据说,王府书房「叮叮咣咣」地响了一下午。管家默默哀嘆:「刚换的家具与摆件,又要重新置办了。」

这是后话。

实际上,今日祥云楼的施粥场景并非楚溪客临时安排的,而是海鲜自助开办的那天起,其中就有三成的红利被用在了慈幼局。

这一点,那些办理会员卡的食客是知道的,甚至,有些人就是奔着祥云楼的这一举动才成为会员的。

每逢休沐,祥云楼的后厨和跑堂都要额外忙上半天,亲自把饭送到各坊的慈幼局。

五公主和阿肆身边的护卫以及楚云和手下的金吾卫们也常常帮忙。

只是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张扬的性子,做了就是做了,没想着嚷嚷出去。也幸好如此,这才让他们有了绝地反击的机会。

楚溪客只不过是把原本设在慈幼局的粥棚改在了祥云楼而已。

不得不说,效果还是相当震撼的。

眼下,有不少官员看到了五公主的心性与手腕,先不说皇子不皇子的吧,总之是成群结队地跑去办会员卡了。

京兆尹裴诚就是其中之一。

万年县令鄙视他:「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当真要把宝押在一个公主身上?」

裴诚把玩着雕工精巧的会员卡,不紧不慢地鄙视回去:「只是办个会员而已,你思想怎么那么复杂?你要舍不得办就直说,下回吃海鲜我不叫你就完了。」

万年县令眼睛一瞪:「我舍不得办?我们万家可比你这个破落户有钱多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办它个一百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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