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霞观和云岫观,一个在衡湘一个在沈黎,他都经常去。」沐殒转了转指尖的许愿牌,「他虽然比较熟悉玉霞观,但是曾经在云岫观养伤有一个月之久,和那边的几位道长更为熟识。云岫观远离衡湘,不易被你们发觉。而去沈黎的路,他是走惯了的。」
「……多谢相告。」林莫愁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姐姐,温声向沐殒道谢,「我们会回去商议办法,日后恐怕还有麻烦沐公子之处,还望公子莫怪。」
「你们哥哥麻烦我的地方更多,也不差诸位这一次两次。」沐殒抬了抬眼,见姐弟三人问完了话,便向林莫怜道,「端敏郡主,令兄有一样东西托我转交令慈。既然郡主今日来了,索性一併带去。」
「是何物?」
「并不在此处。」沐殒站起身,「请郡主随我来。」
沐殒将林莫怜带到一处书房,从柜中抽出两张纸递与林莫怜:「这是他在车启的府邸,房契和地契都在此处。」
「……车启?」
「距九宫楼的主楼不远,是他置办的第一处产业,也是他的主宅。」沐殒道,「陵霆一役之前,他变卖家产,连衣物都当了,只留下这一处宅院。」
他抬眼看着林莫怜,意味深长道:「因为,他要留着这里,安顿几个人 。」
林莫怜顿时察觉出这被安置的几个人才是重点,却又想不出究竟是谁要被兄长珍而重之地託付给母亲,只得问道:「是什么人?」
「你的舅父舅母,还有姨夫姨母。」
林莫怜霎时惊怔在原地:「……什么?」
「很难想到么?」沐殒漫不经心道,「刘将军死于和你哥对阵的疆场。你哥没有带兵,一个人追击过去,刘将军手下的兵卒几乎全军覆没,只留了几个报信的逃脱回去。霆军大败,无力为主帅收尸,刘将军就地埋葬。如此一来,你姨夫的生死当然是听凭你哥怎么说。」
林莫怜怔了怔,方才道:「可是姨母是我亲眼所见……」
「假死药。」沐殒继续道,「德安长公主那里是我亲自去办的。她自缢是真,不过我先给她用了药,赶在药效发作时将她救下来。当时战事紧急,德安长公主并没有停灵,而是直接下葬,就是这个当口我把人换出来,送去和刘将军团聚,她自然不会再起轻生之意。」
「那我舅父舅母……」
「同样是如此。」沐殒点了点头,「假死药是我下的,丧事是你哥办的。这次虽然是两个人,但是我们两相配合之下,倒是比德安长公主那里更容易处理。」
林莫怜沉默半晌,低声道:「他从未与我和母亲说过。」
「这等事怎能轻易宣之于口?」沐殒嗤笑一声,「倘若走漏了风声,且不说你舅舅姨母两家的安危,只说静渊王府就担不起这样的后果。何况,霆皇逃脱在外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多少霆国旧臣会起復国的心思?人心浮动,再起干戈,这样的情形也不是你哥想看到的。」
他看着林莫怜,慢慢道:「若不是这次意外,你哥原想瞒着你们一辈子的。他冒着偌大的风险,费尽心机把人救下来,并不是想要你们知道真相之后会原谅他,而是为着你舅舅姨母两家人从前对你们母女的照顾。他领这个情,也报这个恩。」
林莫怜一时失声。
她垂眸盯着面前的两张纸,一线晶莹划过面颊,滴落在桌案上。少女只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沐殒见她这般,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又抽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福源楼的分红契约。」
林莫怜茫然抬眼看他。
「你哥手上银钱来源不少,可是花销也多。龙翼司和九宫楼的月俸都拿去填陵霆一役的帐目,请人出任务的钱款虽然结了,但是之前典押在九宫楼的物品还在一样一样往回赎。而支付你舅父姨母两家日常开销的,就是福源楼每个月送来的分红。」沐殒把契约往前推了推,「你哥说,那边的花费不应当走王府的帐,因此要我把这个和房契地契一併给你。」
从九宫楼出来,姐弟三人各自上马。正欲策马之际,林莫愁忽然道:「这件事,我们先不要同父王和母妃说。」
「为什么?」林墨言错愕,「这样的大事,怎能不告知父王母妃?我们该儘快告知他们,等他们做决断才是。」
「暂且先不说罢。」林莫愁只是道,「回去之后我们先商议一下,然后再说要不要告知父王和母妃。」
姐弟三人策马回府,更衣问安之后又聚在林莫怜的院中。待侍女端上茶之后退下,林墨言这才迫不及待问道:「姐姐,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不是我想瞒着父王母妃,而是哥哥想瞒,我只是想尊重哥哥的选择。」林莫愁慢慢道,「这样的事情,就算告知了父王母妃又能如何呢?不如说,即使我们知道了真相,我们又能做什么?」
她看着弟弟,一字一句道:「哥哥是去颖阳赈灾,他不能回来,我们也不能强迫他回来。你也看到了,沛城旱灾、康沂洪涝、信泽地动,他每一次都去了。这次即便是没有中毒这件事,他也是会去的。这是哥哥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哥哥最后做的一件事,我们不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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