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着琉璃摆了摆手,道:「描述一下你们的位置,我去找你们。」
顾庭看了看四周,「嗯……这里有点儿像是分界线,一边是沙漠一边是戈壁,而且……」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断崖上,「还有个很秃的小山。」
阿诺德想了想,他对于赫尔狄克星上的一土一沙熟练到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家,更何况他与这位难得的同血脉后辈还有着浅浅的联繫感,光是凭藉这个也足够他找到对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再三确认道:「山上是不是有一棵歪脖子的枯树。」
「对。」
「好,站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来。」
顿了顿,阿诺德又提醒道:「不要乱跑。」
话落,原本神色空茫的水晶立马恢復了原样,他揉了揉脑袋,说:「我好像能感觉他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但并不是特别清楚,而且有些断断续续的。」
顾庭绕着水晶转了一圈,「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有的联繫?」
「妈妈,我也不知道,但那天就是很突然地感受到他了。」水晶眨眼,他的视线落在了赫尔狄克星上的景观,有些迟疑道:「妈妈……」
顾庭:「怎么了?」
「我觉得这里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曾经生活过一样。」
「嘁,」索勋不满地哼笑一声,「做什么白日梦呢?在此之前你都长在我身上好吗?一块肉别那么感性好吗?」
水晶翻了个白眼,放在以前他可能还会怕索勋,毕竟作为对方的半身大多数时候容易被牵制,可现在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赢的绝对是水晶,实力上的碾压让他在索勋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你懂个屁!」
顾庭一愣,他盯着水晶发呆,「你……」什么时候那个乖乖软软的水晶变成了炮仗青年?
水晶立马变脸,「妈妈,索勋他总是针对我。」
「我针对你?你当初变形的时候不要用我这张脸我至于针对你吗?」
「那我用谁……」
两隻雌虫又陷入了争吵,而被夹在中间的顾庭一脸无奈——难道是因为孩子们都到叛逆期了吗?为什么现在都不听妈妈说话了?
不远处坐在石块上的恩格烈沉默寡言,或许说自从他知道顾庭和坎贝尔在一起后,原本话少的性格变得更加内敛,非必要一般不会开口。
坎贝尔眯了眯眼,他知道恩格烈心里在纠结什么,但如果对方不主动开口,他也不会主动发问,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想开了好。
于是一边是吵吵闹闹的母子三虫组,一边是迈入中年的雌虫沉默组,还有一边则是一虫为一组、被锁在星舰旁的X。
忽然,远处传来了「嗡嗡嗡」的动静,坎贝尔和恩格烈率先站了起来,自声音的来向扬起了一片沙尘,几乎将其背后的东西挡到看不清,但这一幕在顾庭的眼里却空前熟悉,他猛然想起了梦境中的场景——那群肉红色的长虫自远处而来也是如此。
围巾下,黑髮雄虫毫无所觉地咬住了下唇,他紧紧盯着远处滚滚的沙尘,那画面几乎要还原他梦里的一切,只是其规模相对而言小了很多。
终于,当距离不断缩小后,在场的几虫看到了黄沙背后的模样——
那是一隻肉红色的巨大长虫,被卷在砂砾之间,那些飞滚着的沙就像是另一层保护膜,完美地将他的行踪挡在了荫蔽之下。
这虫几乎与完全虫化的幕星之眼长得一模一样,没有虫肢,有的仅仅是肥大臃肿、像是层层肉块堆积的身体,那些肉快速地蠕动着,使之在沙漠里也拥有了极快的速度;他全身上下长着深了一个色号的肉。缝,里面正瞪着橙黄色的眼珠,多到像是天上的星星,根本无法数清。
索勋已经愣住了,但随着长虫的接近,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物质狠狠地压制了一般,眉头紧皱、手脚痉挛,最终在顾庭的一声惊呼下侧身摔了下去,好在被眼疾手快的水晶提住了领子。
「索勋,你怎么了?」顾庭赶紧跑了过去,此刻那肉红的长虫也已经停在了做出防御姿势的坎贝尔、恩格烈的面前。
「——是我。」熟悉的声调从红色长虫的巨口中传了出来,那动静极具穿透力,某一瞬间顾庭甚至觉得对方的声音从他的左耳到了右耳,又顺着神经穿越了心臟与灵魂。
他抬手敲了敲太阳穴,和水晶一起扶住了情况不太妙的索勋。
坎贝尔开口:「阿诺德?」
「嗯。」红色长虫居高临下地望着不远处的虫,只是当他全身的眼睛盯住顾庭的时候,瞬间那种冷冽的气势柔和下来,下一刻长虫在淡色的光晕里变成了人形,特殊材质的布料在阿诺德露出肢体的瞬间便裹住了他的身体。
X瞳孔紧缩,被割了伤痕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种濒死的恐惧感萦绕在他的左右,尤其当他与阿诺德橙黄色的眼珠对视的一个呼吸间,他甚至连后脊背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是、是那个可怕的雄虫……
恩格烈和坎贝尔同时一愣,他们没有想到之前与他们通话的对象竟然是一隻雌虫。
而在看到阿诺德的脸后,顾庭失神道:「虫、虫母……」
「我不是虫母。」阿诺德径直走到顾庭的面前,他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索勋,只是轻轻抬手便将顾庭拉到了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