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晴有些难为情,她低下头盯着足尖瞧,扭捏出声,「王爷是妾身和孩儿的天,王爷若是有事,妾身和孩儿又如何会安好?」
「相反,王爷若是平安康健,自然会护好妾身和孩儿。」
竟是因为依赖他吗?
陆深鬆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些微感到失望,但他马上又听沈书晴说,「更何况,王爷在外办案,成日里腥风血雨的,妾身心疼王爷。」
上一回,陆深被小成子搀扶回来时,那月白锦袍上的血污,可着实吓坏了沈书晴,至今仍然是心有余悸。
她竟然心疼他!
心疼这个词,陆深十分陌生,自打记事起便没被人心疼过,他母妃性子软弱,早咋他十岁出头就成了他母妃的主心骨,可以说连他母妃都不曾心疼过他,而眼前这个身量只刚好到他肩膀的小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有一点心眼子的小妇人,竟然说心疼他。
他分明是该笑她,可唇角才扬起,又被他心里涌起的怒气压平下来,甚至厉声斥她:「心疼本王,我看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罢。」
被他啃得干干净净,转过头还将她当着神明顶礼膜拜,事事皆先想着他,他就没有见过这般蠢笨的女人。
说罢,陆深转身离开,几是落荒而逃。
自从两人成婚以来,陆深再不曾似今日这般凶她,沈书晴一点防备也没有。
她吸了吸鼻子,将唇线抿直,眼珠子不住地闪躲,不想落泪,却还是红了眼眶。
红菱也是眼睛都看直了,等她回过神来,指着陆深六亲不认的背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小姐,我没听错吧,王爷他竟然凶你了?」
沈书晴轻嗯了一声,再也抑制不住泪意,抱着红菱,将周身的重量压在红菱的肩上,伤伤心心哭了起来。
陆深才垮入门槛,沈书晴的哭音便入耳,淡淡往回一瞥,竟快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是怀着他的孩子,陆深纵然再不是人,还是嘆了口气,耐着性子折返回去。
沈书晴并不知晓陆深回来,正与红菱反省来着,「红菱,我方才是哪里说错了啊?」
红菱也没听见动静,否则也不敢说陆深的坏话,「小姐你对王爷一片真心,何错之有?依奴婢看,是那陆深不识好歹,脑子有病。」
否则,怎在旁人恭维他的时候,还如此败兴。
沈书晴摇头哽咽,并不认同,还数落红菱,「红菱,你在我面前没大没小就算了,怎么可以说王爷的坏话?」
陆深听见红菱的话,唇角一压本是要斥责,又听到女子这般痴痴的话,方才的气怒皆一消而散,和个傻姑计较什么,他勉为其难朝着沈书晴伸出手,「不是要去观音殿?」
怎地耳畔会有王爷的声音?
沈书晴抬眸去看,就瞧见陆深朝他伸出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想起他十分厌恶自己哭,慌忙用衣袖去擦拭眼泪,却因为将泪水抚上了眉梢,上下擦拭之时,将染眉的螺子黛蹭到了脸颊之上,竟是像个爱哭鼻子的小花猫。
陆深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书晴呆住了,陆深从未这般放声一笑,笑意自牵起的唇角延伸至凤眸上扬的眼尾,是她从未见过的粲然。
林墨安排好午食的素斋,自山下沿着阶梯上来,便刚巧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自家王爷笑得是从未有过的开怀,但从他的目光梭巡过去,便瞧见沈姑娘面上的异样,也跟着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红菱,快给你加小姐擦擦脸吧。」
「等下去到斋堂用膳,外人多,看见了有损颜面。」
红菱这才注意到自家小姐的脸颊上有几处黑斑,在她洁白如玉的面颊上尤为显眼,笑着抽出了帕子,与她细细擦拭。
沈书晴窘然地别开脸,心想怎可在丈夫面前如此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深却似跟她过不去似的,一把揽上她的细腰,戏谑地笑:「无妨,本王不嫌弃。」
刷地一下,沈书晴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陆深但笑不语,将他往向下的石阶带。
报国寺屹立了千年的古老石梯上,一松姿鹤骨的男子,身着玄色锦袍,牵着他娇俏的小王妃,徐徐地往观音殿走去。
观音殿前,信徒们络绎不绝进进出出,几人说起里面一座释迦摩尼宝幢。一人回答:「这释迦摩尼珍珠宝幢结合了木雕、玉雕、漆雕、穿珠、金银细工等工艺,光是珍珠就用去了四万多棵,可谓是价值连城。」
沈书晴有些好奇,逮了个小沙弥去问,小沙弥说:「迦摩尼宝幢乃是高祖帝陆平安的父亲太祖帝为了他的侍妾,捐赠给报国寺的宝物,距今已过去两百多年。
太祖帝的侍妾乃是瘦马出身,因不忍心爱之人迎娶他人,在太祖帝娶亲的当日,一把火烧死了自己。
自尽而亡是要进畜生道的,太祖帝心疼她,便捐赠了这个传世之宝给敝寺,只求将自己亲手刻的那位侍妾的玉雕供奉在观音座下,享受信徒的香火,以助她修功德来世不必进畜生道,投个好人家。」
沈书晴是知晓陆平安的,那是梁朝第一任皇帝,也是史书记载的唯一一位女皇帝,更是陆深的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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