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晴如今失忆了,并不记得曾经受过穷的日子,即便如此她也从未见到过这般多的财物,她从没有想过自己能拥有如此多的钱财,「娘,这是真的吗?这些都是我的了?」
陈望舒记得那段寄人篱下的日子,也记得女儿为了救她命受过的屈辱,是以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是啊,我们书晴这下子成了财主了,这辈子再也不必为钱财担心,真好啊。」
「这一盒子,是各种疑难杂症的药方,这些皆是陈氏一族上千年搜集下来的药方,只有家主才知晓,你外祖亲自誊写了一份给你作嫁妆,这些方子你可千万别叫外人知晓,否则你外祖要晚节不保了。其中有一个驻颜方,你外祖用了效果很好。你虽然年纪轻,但容颜易逝,也应好生保养才是。」
沈书晴想了想,自家外祖看起来顶多三四十岁,还当真不像是刚过完六十生辰的样子,遂将这个方放在了盒子最上面,女人家就没有不爱美的。
等陈望舒将整个箱子的锦盒一一给她看过,沈书晴的心绪也归于了平静,她继续拿起盖头来绣,催促她娘赶紧离开,「娘,我再绣一会儿盖头,你先去睡罢。」
陈望舒望着女儿屋子里摇曳的红烛,以及堆了一地的大红绸装饰的嫁妆箱子,终究是欣慰地笑了笑,她女儿比她有福气,她的婚事能够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只希望女婿将来不要负了她才好。
转眼就到了成亲那日。
沈书晴这日卯时一到便被陈望舒叫了起来,红菱头一日特意回来,隔天比沈书晴还要早半个钟,吩咐小丫鬟给沈书晴泡过花瓣澡,一层一层替她穿上嫁衣,因着是冬日,嫁衣共有六层之多,中间夹了一鸭绒,倒也不显得臃肿,红菱替她系腰带时不免打趣,「小姐,你这腰身,若是放在红菱老家乡下,准要被嫌弃不好生养。」
陈望舒领着十全夫人进来给新娘子梳头,就冷不丁听见这话,当即啐了她一口,「呸呸呸,大喜的日子瞎说甚么呢?我还等着抱外孙女呢。」
红菱笑着给十全夫人让开位置,十全夫人拿起篦子,从上到下替沈书晴通着头髮。
「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三梳比翼共双飞......」
沈书晴穿着厚重的喜服,耳畔传来十欢迎加入企恶裙八刘以七期弎弎零四看更多滋源全夫人的吉祥话,从铜镜里窥见屏风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下头高几上燃着一对龙凤红烛正噼里啪啦爆着竹花,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她要成婚了,倏然有些紧张地蹙起眉,「娘,我有些害怕。」
陈望舒站在妆奁边,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刚好看见自家闺女俏丽的侧脸,她拍了拍她些许僵硬的肩膀,「你嫁的是一个好丈夫,你有什么好怕啊?」
沈书晴嗫喏道:「我算帐不行,管束下人也不在行,我怕我当不好一个好王妃,理不好王府的中馈。」
红菱并没有走出内室,闻言当即一笑,「小姐你多虑了。」
「你从前也是万事不管,皆是王爷亲力亲为,你就放心地嫁过去享福吧。」
沈书晴听罢,脸色一阵白,心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她可真不是他爹的好女儿,竟然连理家也不会。
十全夫人是德容言功皆完美的女子,深知要做成她这样得吃不少苦头,闻言却是勾唇一笑,「王妃这样的,才真当是好福气,嫁过去就享清福,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
陈望舒听罢,也附和道:「娘再也没有见过比女婿还好的丈夫,你嫁过去可千万别再同女婿闹彆扭,好生过日子罢。」
沈书晴一想到自己这般无用,能嫁给陆深这般品貌身份皆是上佳的丈夫,心中再也无任何怨言,只有感恩戴得的份儿,「女儿知晓了。」
午时初,妆娘刚给沈书晴梳妆完毕,点翠红宝石珍珠头面稍有些大,显得她一张俏脸越发娇小,红宝石的绯色给她面上添了几分红润,东珠的莹润又平白给她增了几分贵气在。
望着铜镜里头从未如此浓重装扮的自己,沈书晴捏起螺子黛细细替自己描眉,一想到自己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沈书晴有些紧张,手一抖险些描花了妆娘画好的眉。
她淡淡往镜中觑去,总觉得自己不够好看,「娘,你看可要叫妆娘再涂些胭脂,方才显得气色更好一些?」
陈望舒是过来人,知晓她是小媳妇心态,在心上人面前怎么都觉得不够好,总想打扮得更好看才是,「书晴,妆容很好,你不必忐忑,女婿见了定会喜欢。」
沈书晴面上稍松,却依旧去捏了一张红纸,放在唇瓣中间抿。
正这时,结亲的队伍的唢吶自窗外传来,沈书晴立刻放下红纸,站起身翘首往窗外看去,「娘,是王爷来了吗?」
陈望舒也是第一次经历这般阵仗,也是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来了,是女婿来了。」
沈家大门外,大雪飘飘洒洒,陆深身着大红喜服骑坐一骑系了红绸的白马之上,只见他墨发高束于一柄银白髮冠,长眉斜飞入鬓,眸色一改从前的淡漠冷清,漾着几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喜悦,正一瞬不瞬地盯视着沈家门廊下挂着的两串大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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