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女人来找你了?」眼神阴恻恻的,完全没善意。
所谓的女人是谁葛戈当然知道。
心下冷却,方才那番猜测瞬间成了嘲笑自己的资本。
「嗯,有。」
「她找你干嘛?」
「没干嘛,就随便聊几句。」
「你放屁!」他一下就激动了,恶狠狠的瞪着葛戈,「给你钱了吧?」
葛戈歪了下头,目光扫过他微微扭曲的脸。
「把钱给我。」
「我没有。」
他目光凶狠一拧,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随即想到什么,极力控制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怎么说都是你老子,我欠人钱了,还不出来保不准连命都没有,你当我借的,以后我还你。」
葛风潮嗜酒,小赌,欠人钱有可能,但欠类似高利贷要命的钱不可能,他没那个胆子。
葛戈摇头,「真没有,她给我钱就是开学用来交学费的,我自己打工的钱只够我平时的生活费。」
「你他妈当我傻,那婆娘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只给你交学费?放屁!」他吼了声:「给不给?!」
葛戈看着他扭曲狰狞的脸,往后退了步,背上密密麻麻出汗,她低头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钞,「就这么多,你要......」
葛风潮一把夺了过去,甩手给了她一巴掌,骂道:「你他妈当我要饭的?!」
葛戈趔趄后站稳,头侧向一边,左脸火辣辣的疼。
她盯着地上一长一短的影子,耳边是他的咒骂,有些想发笑。
影子再一次移动靠近时,葛戈猛地回身用力推了他一把。
没想过葛戈会反抗,葛风潮愣了下。
「我就当我爸死了。」葛戈将落下的头髮撩到耳后,瞪着铁青着脸的男人,在深夜光亮的街道上大声喊道:「我就当你死了!」
随后拔足狂奔,离住处不远,心臟仍旧因奔跑跳动的飞快,带着疼痛,喉咙有些涩,眼眶还有些酸胀。
跑到大门前停下,没有月亮,连星星都没有,周围暗沉的厉害,她喘息着狼狈的抽了下鼻子,好一会才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去。
开着灯,光线调在最暗。
电视屏幕上画面闪烁,游戏音降到最低。
姜亦盯着屏幕手上动作不停,「回来了?」
「嗯。」
「张婶回家一天,今天没给你煮吃的,你自己弄点。」
「没事,我不饿。」葛戈低着头朝房间走。
「我饿了。」
姜亦扔了游戏把手,跟上来,一步一步走的稳当。
「好。」葛戈说:「你等我一下,我先洗个澡。」
「吃热东西出汗,洗了都白洗。」
「没事,不洗难受。」
葛戈进了房,拿下书包,俯身整理东西,一系列动作都背对着门口。
「行吧,你快点。」他说。
葛戈应了声。
拿了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
白晃晃的灯光下,葛戈撑着洗手台站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镜子。
里面的人很瘦,衬得眼睛更大更黑更空洞,面色不好看,很不健康的白,由此脸上的巴掌印更加明显,还有些浮肿。
抬手轻触,带着微微的疼。
只要和那里的人面对面好像都会是挨打的节奏,小半年过去,没问一声好,却要了一个巴掌。
葛戈都要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流着另外人的血,否则一个父亲怎么会做出这样令人心寒的举止?
她脱了衣服,走到喷头下,拧开开关。
微凉的水自头顶洒落下来,滑过四肢百骸,降下了燥热,浇灭了希望。
剩了冰冷,空余寡淡。
葛戈抓了抓潮湿乱糟糟的头髮,遮住脸上的痕迹,将毛巾挂在脖子上,转身出去。
客厅没人,厨房有声音。
姜亦开着冰箱正挑挑拣拣。
她下意识的又扒了扒头髮,走进去。
「想吃什么?」
「有几个鸡蛋,」姜亦看她,「做蛋炒饭?」
「行,你去外面等着吧!」
葛戈拿出鸡蛋,又拿出一隻碗,利落的敲破壳一个个滑进碗里,用筷子打散。
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姜亦没出去,双手环胸往冰箱上一靠,看着她动作。
「看这架势也能开个小餐馆了。」
葛戈:「专卖蛋炒饭吗?」
「有什么不行,创造几个口味,最后弄个专利,你就是老闆娘了。」
葛戈笑了下,拿出平底锅,开火,锅热了,倒上油。
「不出去吗?这里油大。」
「我偷点经验,以后你不在我就自给自足。」
姜亦动了动胳膊,换了个姿势站着。
又说:「你头髮这么满头满脑的捂着不难受?」
葛戈侧头,撩了把头髮,「有空调不热。」
饭和蛋都进了锅,伴着扑鼻香味,涌出漂亮的淡金色,火候掌握的很好。
姜亦看着别处,手抵着下巴,像发呆,又似乎在思考。
半晌转回视线,扫过葛戈肩膀上的粉色毛巾,被毛巾压严实的头髮。
相比往日的清爽形象,今天的葛戈多了份遮掩和躲藏。
「好了。」葛戈关火,抬手从上方柜子里拿碗。
姜亦突然伸手抽了她的毛巾,没了阻力,头髮瞬间滑了下去,没干透,僵硬,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