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时看着她,含笑挥手,「小公主,再见。」
小公主背上艾莎书包,突然又站在陆斐时面前仰头看着他,「小鹿叔叔,我中午回来还能看到你吗?」
陆斐时下意识道:「能。」
小公主这才蹦蹦跳跳地跟着徐伯往外走,头上的小辫子一翘一翘的,看的陆斐时哑然失笑。
星星一走,整个空间再次只剩下他和傅宁则两个人,陆斐时又开始尴尬了,他只能埋头默默喝粥。
「茶叶蛋好吃吗?」傅宁则突然问道。
陆斐时虽然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很诚恳地答道:「好吃。」
傅宁则又问道:「和郁致远做的相比怎么样?」
陆斐时:「……」
「你做的好吃。」
傅宁则捏着勺子的手一顿,「你知道是我?」
陆斐时点了下头,淡淡道:「昨晚你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茶叶的味道。」
傅宁则没再开口。
空气有些静谧。
傅宁则翻开手机突然将一个通话记录的截图放在他面前,淡淡道:「这个手机号是你打来的吗?」
陆斐时放下勺子,擦了下嘴角,「不是。」
傅宁则继续盯着他的眼睛,「我想听实话。」
「是。」
傅宁则终于扯了扯嘴角。
去年有段时间他一直有收到一个来自美国的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一开始他以为是境外诈骗电话,每次都挂断。
但是这个号码打过来的太频繁,好奇之下他还是接了,对方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接,沉默了一会儿自己挂了。
之后一段时间里傅宁则经常会接到这个号码,有时是在深夜凌晨,有时是在白天,但是对方并不开口,他问过几次,对方也没有说话,只是停顿几分钟后挂断。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电话是陆斐时打来的?但那时候这个电话已经很久没再打来了,他试图回拨,全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顺着手机号码他查到了美国的那家医院,但是没有找到陆斐时的任何踪迹,或许是陆家刻意隐瞒了行踪,又或许这个号码不是陆斐时打来的,只是单纯的诈骗电话。
陆斐时垂眸。
他被送往美国的时候人还处于昏迷状态,起初的时候他每天都在做检查、打药、吃药、手术、化疗中度过,整个人昏昏沉沉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
偶尔昏迷的时候他似乎还能听到小爸在旁边跟他说话,但是他抬不起力气来睁眼,只能感受到冰冷的机械在他身体上划过。
直到去年的时候情况才有所好转,他想联繫傅宁则,但是又不敢面对他,他不敢想像这几年傅宁则是怎么过的。
护士不允许他玩手机,只能偶尔腾出空来给傅宁则打一个电话,但是每次话到嘴巴又堵回嗓子眼里。
要么是被医生护士打断,要么他自己灰溜溜地挂断电话。
直到昨天回国,他站在傅宁则下班的必经之地,本来想试试能不能远远地看他一眼,却遇到了另一个小天使。
傅宁则似是不死心继续追问:「这三年到底去哪了?」
为什么会用医院护士的电话打给他,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脑海中闪现而出,他太想摆脱这个想法。
陆斐时垂着眸,他张不了这么口。
因为他的病,老陆和小爸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直到这段时间他病好,二老才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如果那三年他打电话给傅宁则,傅宁则一定也会像老陆一样扔下公司不顾一切地赶到美国陪他。
可是他不想拖累傅宁则,也不想傅宁则因为他而整宿整宿睡不好,因为他而担惊受怕……
他宁可傅宁则讨厌他,也不想傅宁则因为自己难过却还要强颜欢笑地安慰自己。
「我该走了。」他放下碗筷,准备上楼。
身后再次传来傅宁则低落的声音,「不想说就不问了,以后还走吗?」
反正只要他重新回来就好了,只要还在他身边就好。
剎那间陆斐时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忘恩负义的渣A,他扶着楼梯的扶手,良久才道:「不走了。」
如果不再復发的话,如果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话,他就再也不离开这里。
傅宁则还在继续喝粥。
喝了好久好久,才等到陆斐时急匆匆地又从楼梯上下来。
他问:「我衣服呢?」
傅宁则淡定道:「我给你洗了,鞋子也洗了,还没干。」
陆斐时满脸问号,「你洗我衣服做什么?那你能……」
「不能!」傅宁则一秒看穿陆斐时的想法,毫不犹豫拒绝道:「我的衣服你不可以穿。」
「你之前穿过我多少衣服,现在该……」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的衣服你不可以穿。」傅宁则说的非常肯定,并且毫无缓和的余地,「你身上这件衣服也是我的,只可以在我家穿,不可以穿出去。」
陆斐时:「……」
所以他自己的衣服干之前他走不了了?
傅宁则已经穿上他的西服外套,正站在客厅系领带,似乎是看到陆斐时呆愣的眼神,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