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应该也和你神秘的老朋友聊一聊,他应该和塞西尔熟悉,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吧。对同伴发生的异状,再清楚不过。」
这一回合陆柳鎏举双手投降。
看来在思维自我、性格固执方面,艾斯特与被他唾弃最久的巫景曜大兄弟不分伯仲。悬崖勒马谴责式,或温水煮青蛙式的劝说方法很难再奏效。
若要扭正艾斯特的观念,必须要狠狠的一锤。
而这锤还不能随便由其他人来,要让小王子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到从此不敢再触碰禁忌。
陆柳鎏揉乱头髮跳下窗沿,又嬉皮笑脸地勾住对方脖子,他翘起的碎发蹭得敏感的艾斯特耳朵发痒,很快变红。
「那我劝你最好别去窃读他哦,因为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的。」为表示这会有多可怕,他特地大大打开空着的手臂,画出一个『圈』。
「哦?那你怎么知道?」
见魔龙重回『正常』,艾斯特言语间也恢復了轻鬆的笑意。但对方的回答,却让没防备的他一愣。
「烧了他。还不能是一般的烧。」
陆柳鎏学着人前无瑕的艾斯特,双眼微阖,笑容如涟漪划过脸庞,消失在眼中触不及深处。
塞西尔没有恢復正常的可能,而他疯狂呼吁、吶喊的每句话,其实都为曾经的事实。
以他被咬后糟糕的精神状态,不会有人愿意相信他,可若再让他传出种种关于艾斯特的骇人言论,这势必会动摇到小王子才建立起的高大形象。
根基不稳,流言已起,艾斯特心里早已将塞西尔划入死亡名单。因为他的计划一环不可缺。
有恶之根源在的索格国攻打过来是迟早的事,可在特卡非,以哈伯德为代表的权力中心软弱无能,那群人内斗暗争时乐此不疲,然而一到抵御外敌的关键时刻,却只想着如何谄媚和解。
面对强盛蛮横的索格国,哈伯德不消半日便会举起白旗,将整座城,包括所有百姓拱手相让。那是艾斯特最想阻止的未来之一。
先造声势得民心,进而参与国家保卫战,在举国上下前展示能力。最后选择恰当的时机,比如他们联手击溃恶之根源后,揭露自己正统继承人身份,名正言顺,更是万众瞩目的夺回王位。
到今天才将棋局摆到一半,艾斯特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去拔高自己在底层平民间的形象。
瞥一眼艾斯特微动的喉结,又嗅出对方汗液加快分泌,陆柳鎏知道自己戳到中二小王子的点了。
于是他身体前倾,凑到人的耳边。
「让塞西尔在所有人面前尽情吶喊说尽他想说。等他们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你再烧了他。并且,以你审判的名义。」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想法。」艾斯特酝酿许久,却只想到这句。
「你自己知道喽。」陆柳鎏缩回来又大大咧咧的笑,转头往下看,他热情的与巡逻兵挥手。
好像刚才那凶残的提议,压根不出自他口。
饶是如此,艾斯特依然眉头紧锁,伫立窗边犹豫了很久。魔龙诺林依然示范危险动作,霸占平时鸟雀停留的窗沿,一双腿都悬在外面了。
「诺林,」艾斯特终于出声道,「你今天,很奇怪。」
眼巴巴等人点头的陆柳鎏差点没翻出窗户。
搞了半天怎么问的是他?
他很快恢復过来,捧住脸转身。
「嗯哪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又换髮型了,你看,新的小辫子~~可可爱爱的。我决定我要换风格。」他说着揪起自己才编的两小撮毛。
艾斯特心不在焉,十分敷衍的夸了句还行。
楼下传来急促的号角声,打断两人尚未得出结果的对话。艾斯特快步走出石塔,发现士兵都手持武器围在一块。
「怎么回事。」
不必别人回答他,他也看到了警报的原因。
被铁链困住身体的男人怒目圆睁,他手脚上还有血痕,是挣脱绳索后留下的印记。
塞西尔尚未看到艾斯特,依然重复的,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你们快醒醒!这根本、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我知道的、我看到过的,你们追随的是个魔鬼,你们的血肉,你们的灵魂,都会被他拿去饲养邪物!」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他!」
「特蕾莎、我妻子,她就是被他害死的!!如果不是他出现,她无论怎样都会活过来!」
在这片人人往来的中心区域,几乎所有在多德村的居民都听到他歇斯底里的嘶吼。莫文姝躲在人群之后,虽和身边的人表情一致,但她困惑的内容截然不同。
怎么这塞西尔说的话听起来,就好像他曾活过一次?
摇摇头将这可笑的想法甩出去,莫文姝转身朝树荫下走去,只远远观望。她可不想因为这被对方牵连到。
一名木匠用削尖的木棍指着塞西尔,厉声呵斥。
「你闭嘴!艾斯特阁下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如果不是他和诺尔大人赶过来救你们,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活?」塞西尔流露出短暂的迷茫,缓缓地转头环顾四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