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凝视,疑惑地回头看一眼,江野迅速垂下视线。
迟夏没得到回应,便转身拿了自己的包,将柜门关上,离开。
同一个场景下的第二场戏,是江野的幻想,两人便有了互动。
简惟之去淋浴房将头髮打湿,重新擦着头髮走出来。
这次他打开柜门,随意按着发顶的手被轻轻取下。他顿了顿,扭头去看,沈严扮演的江野单手托在他脑后,接住从髮丝滴下的水珠,不叫它们落在衣服上。
江野帮迟夏擦干了头髮,动作轻柔,毛巾从头髮滑落耳畔,两人呼吸紧促,眼神如拉丝,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对方的唇部,仿佛下一秒就会吻上。
现场的工作人员屏息看着这一幕,都以为本片第一段吻戏即将诞生,导演一声清冷的「咔」,将所有人拉回现实。
沈严第一次抗议,声音不大但坚定:「靳导,剧本这里有一段吻戏。」
剧本?他原来是有剧本的吗?
简惟之疑惑,进这个组之前他看过两三页剧本,之后就再没见过剧本的样子。
靳驰安静片刻,对摄影师说:「调整角度,借位。」
简惟之试图通过他们这些碎片话信息,拼凑还原所谓的剧本。
现实是迟夏与江野在更衣室擦肩而过,甚至连眼神都没对上就错过了。但在江野的臆想中,他们在这边接吻了。
迟夏在他的想像中当然没有任何拒绝的反应,而是温顺地承受着。
导演当然不允许真吻,他们有经验丰富、技艺高超的摄影师,即便是借位,依旧拍得十分旖旎动人。
这天收工,靳驰情绪低落,甚至称得上烦躁不安。
简惟之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要他如何安抚?
剧组在取景地附近订了住宿,极少数人知道,导演虽然有自己的套房,但每晚都住在主演那边。
导演工作繁杂,把男主角的桌面铺满稿纸。
简惟之靠在沙发上仰着脖子敷面膜。他原本并不怎么注重皮肤保养,但24岁「高龄」饰演十七八岁男高中生,心里多少有些微妙的压力,便每晚给自己来一张。
他还想给靳驰贴,后者婉拒,表示很头痛。
简惟之口齿不清地询问:「怎么?」
靳驰把凌乱的桌面收一收,开始秋后算帐:「你不一直说自己演技不好?我看你白天演得就不错。」
简惟之哪里不明白,他这是在吃更衣室那段戏的醋。
之所以能忍到现在才开口,还不是非常清楚,事情都是他自己挑起的?
不过身为男友兼主演,他自觉背负安抚导演情绪的义务,小幅度启齿:「哪里不错了?我都是根据直觉来演的。」
话刚出口,便觉察到不对,立即咬住了舌尖。
他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靳驰抓住了话柄:「直觉反应,那你当时一脸心动地看他……?」
这能怎么解释?
简直送命题。
简惟之跳起来钻进洗手间,见男友不依不饶地追进来,干脆把面膜纸揭开扔掉,潦草地洗了把冷水脸。
感觉面上都清爽了,才转身环住他的腰,化被动为主动,密密实实地吻了过去。
吻到对方完全忘记自己要追问什么。
沈严并不总跟简惟之一起拍摄。作为电影的主视角人物,他的剧情更多、更丰富,而简惟之更多时候,只是作为一个被暗恋的、美的符号存在。
舞蹈教室的拍摄结束后,靳驰给简惟之放了两天假,单拍江野的个人故事线。
简惟之并未离组,而在研究靳驰给他的剧本。
是的,在简惟之的反覆要求下,他总算拿到了剧本。
靳驰给的剧本写得相当抽象,也就比他最初看到的那个版本稍微详细一丁点儿。每段剧情都隻言片语交代几句,但足够他捕捉到重点。
原来后面还有轻微裸.露的镜头,和一部份亲热戏。
靳驰拿剧本给他看时,说了句:「不到拍摄的时候,这些都做不得数。」
简惟之隐约懂他的犹豫纠结。
他这样的性子,吻戏都不许,怎么可能拍他的亲热戏?
大抵要用上替身?
之后便是校园剧情。剧组协调了一间高中,为了儘可能减少对正常教学秩序的影响,外景戏都集中在一段时间内拍摄。
江野也开始骑单车上下学。
他习惯在人群中搜寻迟夏的身影,虽然明知道,对方已经有了恋人。
那天,他经过篮球场,看到迟夏站在篮球架下方。
手里拿着瓶装水,目光紧紧锁在场上某个身影。
江野将车停在附近的车棚,鬼使神差朝篮球场走来。
同学们热情邀他上场,其中就有迟夏的恋人。
江野接过球,答应他们打一场的邀约。
然后,将对手血虐。
比赛结束,迟夏小跑上前,为他递水送毛巾,眼神亮亮地献上亲吻——那当然是幻觉。
事实上,迟夏将水与毛巾,递给了落败的恋人,并温声安抚。
当晚,江野做了一个狂野的梦。
梦里的迟夏声泪俱下,哭诉自己搞错了婚约对象,说他真正要结婚的对象其实是江野。